津门城郊外,藿香蓟和鬼针草发了狂般疯长, 紫色的花丛里夹杂着白色的小花,春日里最娇嫩的色彩,从小径上走过,身上腿上无一不沾染着黑色的种子。 “我想回去了。”丽娆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棉衣,仰头呼吸着暖阳投射下的空气,一种浑浊的青草气息。 不知都谈了什么,看样子总是不欢而散的。 薛珞是很优秀,又被长辈们寄予厚望,但她练的内功心法注定了两人不可能有更深的相处,不过是在感情上互相取暖罢了,何以对她这般排斥? 丽娆苦笑了下,心中不知怎么倒酸涩不已:“我不想家,我该想哪里呢?那里始终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安身之处,我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吧。” 丽娆伸手沾了一下松针上摇摇欲坠的水珠,看着它贴在指腹上像珍珠般熠熠生光,淡笑道:“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想你总是客栈寺庙两头跑,还有薛掌门,他似乎很在意你,很不想看到我们呆在一处,我不愿被他像贼一样防着,我烦了。”说着她低下头去,把那水珠揉散在掌心里。 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苍山派的徒众出现在两人身前,躬身相敬道:“薛姑娘,掌门有要事相商。” 这里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到外面去走走。 护城河岸,绕堤的柳树开始绽出嫩芽,蜷曲的枝条在春风中舒展着。她一路行来,看到梯坎下洗衣淘米的妇人,或是门前围坐谈天的老者,总要驻足一会儿,没什么可看的,但是那种人间烟火气让人留连。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觉间竟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她心里一惊,抬首四顾而望,竟觉得这里分外熟悉,路旁的小酒馆酒幡挑在檐廊上,有两三人正在围桌喝酒,依稀是她见过的景象。 她急步而出,绕过回生堂的招牌,想要重新回来那条蜿蜒的河流边。 丽娆惊叫一声,也不管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拔足便跑。然而大病初愈,她哪里快得过别人的脚程。 “我不过是想请你去舍下做客而已,何必这么紧张?”王向生收拢山河扇敲了过来,直击她臂上的穴道。丽娆避无可避,只得向后一倒,横躺在地上,容他扇柄擦到腰侧,然后抓住他的手撒泼似的呼救道:“来人呐,救命啊,流云门王掌门非礼河清派女弟子了,大家快报官啊。” 王向生急抽手,怒骂道:“亏你说得出口,如此丢人现眼,也不怕污了河清派的脸面。” “抓住她。”王向生急怒的声音跟至耳际,几个流云门的徒众闻风而动,很快撇开人群向她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