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深咬了咬牙,彼时重伤多月一直潜藏着的那些愤恨,压抑着的那些愁怨翻涌而出,不免心潮起伏,双眼腥红起来:“是啊,你们陆家人都清高,我这样的人不配与之为伍。” 陈亦深狠狠甩开她的手,嗓音憋闷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目下无人,什么自命不凡,那都是你。”说着推了盘盏,拂袖而起,冒雨负气冲出了客栈大门。 丽娆心里担忧着薛珞的安危所以说话便没了分寸,她也不过是个未嫁的姑娘,哪里就能随意置喙别人的感情。 丽娆指尖拨弄着手心,没有说话。 这顿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丽娆皱眉望着天色,沉吟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陆谨言点点头,只道:“你早些休息吧。”他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上了楼。 她伸出手去,托起那花朵细看。她的花房里种了很多兰花,花朵大都色泽艳丽,像这么淡雅清丽的倒是少见。这么柔弱的兰花,生在这热闹繁杂的客栈里,被世俗的烟火酒气所污染实在是可惜,若是生在高山空谷,那才如隐士君子,让人高看钦佩。 亥时,更鼓已过,客栈里声音渐歇,奔波了一天的人们渐渐进入了梦乡。沿河一线的客栈酒坊廊檐上都挂起了灯笼,照得青石道路明晃晃的。 担心、懊恼、后悔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她。火炭在厚厚的积灰下,只散发出淡淡的余热,但心中焦躁,身着单衣也不感觉冷。 丽娆俯下身,吹灭了油灯,把自己隐在黑暗里。 不是切磋,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两人打到楼下,绕树而战,剑气破风而出把柳树的枯枝尽皆卸下。执扇的人翻腕蓄起狂风,跃上树巅,狠劈了过去。剑客转回树后躲避,扇风过后,只见那树干上起了一道深深的白色沟壑。 那剑客挽剑而出,十字剑决,上下左右四方袭来,逼下树上的人,然后抬手从丹田蓄力,狠狠拍出一掌。 丽娆暗自惊呼一声,难怪那剑法掌法这么熟悉。 陈亦深抬剑斜指着地上那人,声音里带着愤恨:“我这就代我妹妹杀了你。” 丽娆探出身子,仔细一看,地上那人蓝衣折扇,确实就是王似琪无疑。 客栈四周起了些嘈杂,被吵醒的人都推窗察看,一时窃语纷纷。 丽娆不敢耽搁,连忙大叫一声:“亦深。”趁他抬头分神之际,斜踩窗弦,旋身跳了下去。 陈亦深推开她,怒喝道:“滚开。” 陆谨言房间在另一侧,听到声音很快赶来了,他手里捏着暗嚣,一路戒备着走到丽娆面前,伸手拉起了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