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看了一眼陈亦深,见他木然着脸看着远处碧青的河水,事不关已的模样,毫没有要担负起带领众人的意思,只得扛起责任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再找个客店住一晚。” 穿过长街, 转向临河的一条小巷, 几处酒家的幡子便在楼阁檐梢招摇起来,吆喝之声也此起彼伏。四人随意择了一家铺面整洁处,坐了进去,要了几个素菜并一壶清酒。 亦深依旧沉默,端起桌上杯子便仰头狂饮起来, 然而一杯还不够,一壶也不过几口,他叫来店家,嚷着再加一坛来。 不过,她垂眸夹了箸野荠,食不知味的放进口中,内心升起几分犹豫,单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丢下来,似乎有些不妥,虽然有陆谨言保护,但是…… 陈亦深一把挥开,带了点怒气道:“别管我。” 她肃起脸色道:“你还没有痊愈,喝多了只会伤身,要是你伤势重新恶化,内功尽失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想躺在床上一辈子,那你就尽情喝吧。。” 几人临窗而坐,肘边是一溜细长的红木栏杆,栏杆下碧岑岑的一汪河水,幽静得仿佛没有流动,从这里往前望去,可以看到石桥及远处青泊渡口那泛白的长长阶梯。 一个渔夫沿着河边小石路往上攀登,手里提着几尾鱼,鱼长而鳞青,尾间泛着殷红的色彩。丽娆放下碗,伸出头往下看去,及至那隐在喉间变成咳嗽的笑声把她拉了回来,陆瑾言喝了口茶道:“江师妹想吃鱼么?点就好了。”说着便招来店家,点了一道清蒸鱼。 等到鱼上来后,所以人都没动,想是在等丽娆先下筷,然这时她却谦让起来,夹了一块鱼肚子肉,蘸了蘸清酱放到旁边女子的碗里去:“尝尝吧,看是你们揽月峰的鱼好吃,还是这里的?”这话的语气实在有些别扭,仿似带着那落霜而未摘橘子的酸。 饭毕,一行人前去客栈安顿好了行李,这才各自分开行动。 她沿着一颗巨大黄桷树形成的转盘,转入一条小巷中,沿着青苔满布的石板路一直前进,这里总共就是一条主街,一条小巷,一条沿河饭庄,没有多余的路,所以不用担心会走失。 薛珞那身白衣,站在这里真是要让人为之叹息的程度,然而她却毫不在意的正在伸手抚摸一匹探出圈头的黑棕马,那匹马身姿矫健,皮毛油光滑顺,四腿更是修长有力。在这样的小镇上,这样的良马算是不可多见的。 马贩看这清逸的貌美姑娘正待入神,听到她的问话这才囫囵清醒,手掌大开向前比了一下。 “五十两黄金。”那贩子微微弓了腰,笑得有些讨好:“姑娘,这可是大宛国过来的名马,要不是一个外地商人为了盘货把它抵押了,我们这个小地方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匹的。” 马贩子趁热打铁道:“姑娘,这马只需买得这一匹,就可伴得你三四十年,赶路绝对比普通马更耐劳。比它好的马当然也有,那是汗血宝马,一匹可值万金,但若说实用性,买来也是暴殄天物,只能当祖宗供起来。” 她指着一匹瘦弱的枣红马问道:“这匹多少钱?” 丽娆道:“八两我给你买了,我们也是穷山门出来的,哪有那么多钱呢。” 等到牵马出来时,丽娆凑近薛珞耳边悄声道:“你也像我这样讲讲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