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豆子爹下职回来时,天已经蒙蒙黑了,阿春把今日啼笑皆非的来因去果讲一遍,让他领着小豆子去陈家请人。 这个姐夫没二姐夫长得秀气,不够好看,一脸凶相,胸膛宽厚地像山上立着的磐石,手像大蒲扇,看着一巴掌能把人扇二里地,但实际对姐姐好,听姐姐话,很护内。 冬天夜黑的早,请来陈家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阿秋蹲在院里舀水洗锅,瞄见下午见过的那个狗主人又来了,姐夫和他阿公走在前头,而他跟在后头牵着小豆子。 “产期就在这个月了吧?”阿婆摸摸阿春肚子,叮嘱,“平日少干些弯腰的重活,一会我再给你看看胎位正不正。” 男人免不了喝酒,女人另在堂屋起了一桌,热热闹闹吃过一顿饭,阿秋带着小豆子下去洗手洗脸。 “我听我娘也说生多了也就是一炷香的事。” “我们一共是兄弟姊妹六个。” 小豆子的眼睛和阿春姐妹三个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院外面厨房里阿秋正舀了热水给小豆子洗脸,小豆子有个坏习惯,不喜欢洗脸,因为她觉得水会进到眼睛里头去。 小丫头依旧扭扭捏捏地不乐意,阿秋掐掐她的小肉脸,“不洗脸就变成脏小孩了,臭臭的。” “这么漂亮的小豆子,居然不喜欢洗脸?”陈策在黑夜里出声。 阿秋被突然发出的男声吓一跳,得亏收着嗓子没叫出来,要不就丢人了,本来今日被狗追就够丢的了。 陈策进来屋子捏她小脸,笑道:“我可不是你哥哥,你爹听了要说你,应该叫我叔。”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紧着过,小豆子三岁吃过糖的次数手指头能数清。 “小孩子晚上不能吃甜的,会牙齿痛,明日给你小姨讨要吃吧。” 阿秋:“” 果然还是威逼利诱的好使,小豆子听了这话立马乖乖地低头洗脸,仍由阿秋揉搓。 “你是叫阿秋?” 问完阿秋就后悔了,兴许是他听到别人叫她了呢,这样反问也太傻了。 “不,我就叫阿秋。” 我已经知道了,阿秋在心里面默默回应。 阿秋虽然穿着厚棉裤,但那一跤摔得实在,地上又都是碎石块,膝盖被磕出个黑紫青,一挨就疼。 陈策听见面前声音渐微弱,直接从怀中掏出来个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平日不是进山打猎就是跟着李需一块骑马闲逛,免不得磕磕碰碰,在这方面都算是个大夫了。 阿秋接过陶瓷葫芦制的小药瓶,瓶身还温温热热的,残留着他胸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