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成,我累了,想去休息。”陈卿容莞尔,年岁大了,经不住折腾,这回来京城便不打算走了,来回折腾,要了她的老命。“秦逸,带夫人去休息。”循齐吩咐秦逸去办。秦逸领着陈卿容离开。陈夫人入京,并未引起波澜,反是刺客一案,揪着人心,朝堂上下人心不宁,异常安静。皇帝的伤势好了许多,手腕可以用力,但腿脚依旧不能走路,甚至落脚就疼。皇帝虽说伤了,但今年的中秋节家宴依旧照常,颜执安本想推了,奈何皇帝坚持。颜执安不想她奔波,来回奔波,腿又疼,何必折腾自己。循齐却显得很有兴趣,甚至为此做了几件新衣裳,兴奋道:“我又不走路,看看他们呀。”“有何看的。”“刺客一案还没查清楚?”循齐疑惑,依照太傅的能力,不至于拖这么久。颜执安摸摸她的小脸,“查到衣裳了。刺客所穿的衣料,平常人穿不起。”皇帝拿着新衣裳的手顿住,意外道:“姓李的?”颜执安沉默,皇帝将衣裳丢了,伸手抚摸自己的膝盖,“那就公事公办,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婚后再议。”“听你的。”循齐很快又将此事抛开,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件青色的衣裳,颜执安却将青色的拿开,转而将红色的给她:“这个好看。”“我选青色的,你就爱穿这个。”“红色的。”颜执安坚持,“你穿红色的好看,喜庆,像个瓷娃娃。”循齐疑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怎么就像瓷娃娃了。”“很白。”颜执安不得不夸赞她一句,“许久不晒太阳,更白了。”“真的?”“真的。”小皇帝被灌了迷魂汤,高高兴兴地拿起红色的衣裳要试穿。第113章 喝罢喝罢。中秋这日,皇帝只开家宴,宴请皇亲。黄昏时分,皇亲们陆陆续续入宫。华阳是皇帝的亲姑母,入宫也早,先去见皇帝。皇帝自从受伤后就一直免朝,朝政事务交给太傅,她专心养伤,顺势盯着礼部准备她大婚的事情。华阳入宫,顺风顺水,通报就见到了皇帝。皇帝已有二十岁了,华阳在她这个年岁都已做了母亲,皇帝依旧孤单一人。皇帝在宫里逗弄小县主,孩子已有四月,会笑了,只要与她说话,逗弄两句,她就会哈哈大笑,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十分可爱。华阳走过去,与皇帝行礼,诧异道:“长这么大了。”“姑母来了,你抱一抱。”皇帝将孩子递给华阳。华阳都有孙女了,抱孩子自然不在话下,轻轻地托着腋下,一手拖着后腰,稳稳地抱了起来。“陛下伤可好些了?”华阳抱着孩子,余光瞥向皇帝。皇帝陆陆续续病了三月,朝臣嘴上不说,心里岂会不言语,但太傅回来,以雷霆手段接管朝政,皇帝不问事,朝堂也没有乱。如今就连华阳都不敢轻视太傅。这一手,让百官乃至皇亲都折服。“姑母提早过来是有话想说吗?”皇帝低头整理自己被意安抓皱了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笑了,“姑母的心思,朕知晓。”皇帝继位已久,看似年轻,手段了得,比先帝狠厉。华阳不敢轻视她,闻言更是小心翼翼地作笑,“我能替谁求情,近来都在害怕,我来过一回,太傅说你睡了,我想着你养伤便不来叨扰。”“我当今年中秋节各家各自过,没想到你要开家宴,这不顺势来看看你。”华阳不同于往日,说话态度乃至语气都放低了姿态。循齐听着她的话音,悠悠笑了,“朕很好。”皇帝的话不多,显得华阳很尴尬,华阳不好继续问,将话题放在了孩子身上。孩子的父亲死了,但母亲活着,皇帝这样抢夺人家孩子,到底是不厚道。皇帝不以为然,甚至托着下颚,细细听姑母话家常,但她就是不接话。“孩子小,贪恋母亲,郡王妃凄惨,陛下不如将孩子送过去,有母亲在,也不会差的。”“我听说郡王妃日日思念女儿,我这个做姑母的,听着也是伤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就做做好事,将孩子送回去。”说了半晌,皇帝不接话,华阳有些撑不下去了,“陛下?”“姑母辛苦了,先去赴宴,朕与太傅随后就到。”皇帝直起身子,朝她伸手,“意安过来,别累着你姑祖母。”华阳尴尬不已,自己说了半晌,皇帝竟当做没有听见。她扫了一眼宫娥,满殿宫人不说话,显得她更丢人。放下孩子,她便匆匆走了。皇帝抱着孩子,抬首看着姑母离去,冷冷地笑了,真将自己当做长辈了?用疯子的话说:就是个智障。“太傅可回来了?”皇帝调整情绪,询问左右,“去看看,催一催,让她早些回来。”今晚有热闹看呢。太傅慢悠悠回来*,孩子被送走了,皇帝在更衣,站在铜镜前,一袭红色的衣裳,十分鲜亮。她走过去,皇帝回头看着她,弯唇浅笑,“你来晚了,刚刚错过一场好戏。”“嗯?”颜执安疑惑,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扶着皇帝坐下来。“华阳来了,劝朕将孩子送过去。你觉得呢?”皇帝扶着轮椅扶手,目光冷冷,“其实朕从未惧怕那个孩子会怨恨朕。”聪慧者,知晓自己身份,九五之尊,掌握权势,对她只有感恩与孝道。若是真怨恨她,那只能说明此女愚蠢,她托付不得江山,自该换人。颜执安想起华阳,不免叹气,道:“她还是无法丢下自己的权势。”循齐继位后,李氏皇亲的地位大不如前,以前的李氏皇亲吆五喝六,走到哪里,哪里便以他们为尊。在朝更是掌握三分地,纪王一死,先帝驾崩,循齐又是个霸道的,对她们只有怨恨,没有尊敬。一连打压,死了七八位郡王,几乎将嫡系一脉的男儿都杀了。华阳是皇帝的亲姑母,也是先帝的小姑子,先帝尊敬她,给予尊位,皇帝可不听话,对华阳鲜少有好脸色。“她觉得朕母亲死了,就该听她的,但她该想想,朕登基,她可有什么功劳?”循齐是护短之人,有恩者,自当要还,可是无功者,指手画脚,她就要将脚给剁了。她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悠悠笑了,“你去换身衣裳,该走了。”“好。”颜执安去更衣。****今日家宴,来的都是皇亲贵族,皇帝询问陈卿容的意思,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陈卿容是喜热闹的性子,比起颜家的热闹,宫里的热闹更吸引她。所以,她答应皇帝来赴宴。皇帝也给她面子,将她的坐席摆在自己的位置之下,对面便是华阳大长公主。陈卿容闲散惯了,若不是自己有个得势的女儿,自己哪里会见识宫廷气派。她刚坐下来,不少人看过来,目光炙热,她这些年来时常忍受这样的目光,当下也不觉得难堪,自己吃吃喝喝。宫里的菜肴与外面不同,她尝了一道点心,奶味与花瓣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口齿生香,比起家里的好吃些。她吃了一道点心,对面的华阳走过来,微笑道:“四夫人入京,可曾看过自己的侄孙女?”“哪个?”陈卿容没有反应过来,颜家六房,子嗣二十多,下面更是七八十人,侄孙女着实是有些多。华阳叹气,“自然是镇国公世子的女儿四娘。听闻她被囚在府上多日了,您回来,没去看望吗?”“不是囚禁吗?我怎么进去?”陈卿容也是耿直,待反应过来,呵呵笑了,“没去,你去过吗?”“去不得,陛下不让去。不过您是陛下的岳母,若是求情,自然也可以去的。”华阳唉声叹气,“陛下与我们是十分生疏,但与您,必然亲厚。”“不大亲厚。”陈卿容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殿下,她老子都不急,您急什么,我只是四祖母,又不是亲娘,何必管她家的事情,再说了,岳母如何亲得过姑母,不如您去劝劝陛下,您可是亲姑母。”一句话怼得华阳哑口无言,华阳扫她一眼,拂袖离开。陈卿容嗤笑一句,她是不入宫廷,但不代替就是柿子捏的,她家大伯是提了一句,但没敢提放出来。说明他心里有数,知晓孙女的罪行。华阳大咧咧地来提,是将她当做傻子来算计吗?皇帝是霸道,但她行事,皆有理。两人不欢而散,皇帝缓缓来了,众人起身行礼,待落座,循齐拉着颜执安一道坐下。今日是来显摆的?颜执安看出些端倪,难怪巴巴地设家宴。颜执安跟着落座,就在皇帝一侧,李氏皇亲扫了一眼,低头,忍不住又看一眼,最后,忍气吞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