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无情走后,她又招呼无云,“给右相送些过去。”又拿出一串,最后她让人去请原浮生过来吃葡萄。她既然邀请,原浮生必然过来。来时,循齐正在认真洗葡萄,左相悠哉地躺在躺椅上,两人相隔五步远。原浮生来后,在左相一侧坐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她一惊,欲收回,原浮生道:“别动,诊脉。”左相这才不动,闭了闭眼。埋头洗葡萄的循齐看着两人,随后低头,继续洗。洗净后,端上来,放在桌上,顺势说:“礼部定了我搬家的时辰,在八月里。”“八月?还有两个月呢?”原浮生收回了手,左相也将手臂藏于袖口中,顺势说:“八月里凉快,正合适。”循齐连连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左相惯着,原浮生不可惯着,道:“你呀,就是想赖在这里,赖一日是一日。”这么大咧咧地撕破脸皮,让循齐下不来台,循齐闹了个脸红,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左相,见她没有在意,这才开口:“哪里是赖,我也很忙的。左相,对不对?”颜执安赏月,闻言顺势回一句:“你喊左相,左相不帮你,你喊阿娘,阿娘帮你。”循齐再度闹了个脸红,原浮生笑得前俯后仰,循齐气得将葡萄塞进她的嘴里,自己也不再言语。葡萄很甜,是户部的人巴巴摘来讨好公主的。循齐一连吃了三颗,仰首望着明月,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大呀。”两人无言。循齐又说:“疯子说,明月代表相思,山长,你在思恋谁?”“我在思恋我书院里的那帮崽子。不知她们可曾偷懒。”原浮生嘴角噙着温润的笑容,道:“待回去后,挨个收拾她们。”颜执安听后,道:“你若惦记,不如先回去看看。”原浮生:“……”循齐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颤抖,原浮生兀自吃了一颗葡萄,决意不接这个话题了。她不提,自然就过去了。坐了片刻,颜执安起身,催促小东西:“快些回去休息。别耽误时辰。”“好。”循齐站起身,拿起帕子擦擦手,道:“我先回去了。”待循齐走后,原浮生幽幽道:“你刚刚试探她,对吗?她有多久没有喊你阿娘了。”“记不得了。”颜执安道。原浮生凝望她:“你在纵容她。”“她如今,无人教她,我教她,哪里不妥当吗?”颜执安说道,“她并未越矩。”循齐确实很乖,自她眼睛康复后,循齐从不靠近她,她这样,哪里不妥?她想不出该怎么做,难道与循齐撇清关系?“原浮生,她不是我的学生,不是赶出家门就可,她是公主。”她轻叹一声,“她若真有那等心思,待她登基,我必辞官回金陵。”她立于月下,青色衣襟轻曳,如同悲悯的神女。原浮生无言,确实,有太多的顾虑。为何她从循齐的言行举止中看出爱意,而左相竟然未曾看出来?亦或是她看出来了,心存侥幸。转眼至八月,循齐要搬入公主府,不需她来搬,下人们便安排妥当了。不仅要搬家,还要办宴。循齐一听头大,询问公主府家令,“能不办吗?”家令为难,“不需您操心,臣来办即可。选一休沐日。”“那我也忙。”循齐摆手,她忙死了,生辰都不过,还要办宴,她拒绝道:“不办了,我忙着。”家令十分头疼,怎么可以不办,这也是机会,昭告天下。他转眼跑去对门,拜见左相,一股脑全说了。左相并不生气,斟酌道:“殿下确实忙,不如你去拟帖子,我来过目,择其好友来恭贺即可,不必宴请百官。”循齐的性子与旁人不同,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些虚礼。“下官这就去办。”“她回府后,请她过府,我有话与她说。”左相不忘嘱咐一句。家令是千恩万谢,心里感激左相。昭惠公主的性子尤为霸道,未必就会听他们的。左相劝说,她指不定就答应了。然而,未等循齐过府,无情来报,循齐巡防时受伤。“怎么会受伤?”“两位世子打架,她恰好路过,遭了殃,并无大事,挨了一棍子。”无情解释,“两位世子被陛下召入宫去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颜执安道:“你去公主府走一趟,带上女医过去。”“是,属下这就去。”颜执安旋即又改口:“女医不必去了,让原山长过去。”女医的医术不如原浮生。原浮生不肯了,“小伤而已,你让我过去,我是山长,不是大夫。”“不去罢了,我自己去。”颜执安起身要自己走。原浮生这才投降,“别,我去,成不成?”“你去。”颜执安又坐了回去。原浮生心中不满,但她不去,自己也就去了,免得她日夜不宁。原浮生与无情一道过府,未曾想,人还没回来。略等了片刻,家令来报,殿下去了左相府。原浮生的面容撑不住了,转身剜了无情一眼,“你确定她伤了?”受伤了还能跑去左相跟前嘚瑟,那肯定伤得不重,有必要让她过府吗?原浮生气得拂袖就走了。无情默默跟上。待回到相府,就见到循齐坐在屋内吃面条,姿态端正,衣裳整齐,四肢健全。“祖宗,你伤在哪里我去你家等你,你倒好,跑这里来了。”原浮生没好气道。循齐饿了一天,大快朵颐,吃过才说:“我没事,陛下罚了两家世子,连带他们的爹也罚了。”“口说无凭,我探探便知。”原浮生懒得再听她的话,伸手搭上脉搏,细细探脉。颜执安也紧张地看向原浮生。原浮生神色不大好,朝循齐看了一眼,道:“太医诊过吗?”“我没事……”“胸口疼吗?”原浮生询问,伸手在她胸口按了两下,她皱了皱眉,原浮生不耐道:“内伤,回去休养,别出去折腾。”循齐不信:“是你按的,若是不按,怎么会疼?”原浮生无奈,转身招呼无情进来,同样在她胸口按了按,“疼吗?”无情摇首。循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确有微微疼意,原浮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与你玩笑,别吃了,回去令太医来会诊。”“你在呀。”循齐站起身,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好在自己稳住了,“何必去找太医。”原浮生摇首,“你是公主,我可不敢给你治。”循齐疑惑地看她一眼:“我是要死了吗?”颜执安道:“别闹,无情,去拿山长的药箱来,再令女医过来,另外,告知陛下,令太医来太医院会诊。”循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低头继续吃面,她刚抬起筷子,原浮生便握住她的手,“别吃了。”“再吃一口,不然浪费了。”循齐节俭,还剩下半碗面条呢。原浮生让她气死,道:“面条和你命比,谁重要?”“那不吃了。”循齐放下筷子,觉得原浮生有些小题大做了。“都退下。”原浮生呵斥一句,随后拉着循齐入内室,“褪衣,伤在背上?”循齐十分听话,褪下外袍,莫名紧张起来,道:“我就是护着一个小姑娘时挨了一棍子。”两方打架,百姓跑都来不及,一小姑娘站在路中间大哭,她无奈,扑过去,将人抱住,若不然,这一棍子下去,小姑娘小命都没有了。循齐褪下内衣,露出一道伤痕,原浮生道:“这几日在家躺着,别乱动弹了。”“那我不走了。”循齐顺势就躺下来。原浮生没好气道:“这是左相的床。”“我要死了,躺一躺也无妨,你怎么还和病人计较。”循齐顺势拉过床榻里侧的被子,一股清香袭来。她顿了顿,继续拽,是左相身上的香气。她朝原山长笑了笑,“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原浮生拿她没有办法,道:“内伤养不好成旧疾,是要命的,日积月累,影响寿命。”循齐倒不在意,最好减上十年,也算与左相同庚了。颜执安在外等候,等了两息,实在熬不住,自己主动走进来。乍然见到人躺下来,心便跟着提了起来,“要紧吗?”“养着,她不要脸,赖着不走了。”原浮生解释给她听,“这是你的床,自己赶。”颜执安凝眸,睨了循齐一眼,转而问原浮生:“伤要紧吗?”“内伤,养着,仔细养着。”原浮生据实回答,见她蹙眉,也不敢疏忽:“脉象凝重,不要疏忽大意。如同劳累过度,消耗的是寿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