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执安道:“骑虎难下,难道将她推开,将颜家陷入险地吗?祖父病重,循齐回朝,我也该过继子嗣,颜家少主要换人了。”原浮生无言,这是颜执安的行事风格,分析利弊,然后做出最好的选择,也不管旁人会不会伤心。她本想劝说左相狠心些,想不到她将后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颜执安,你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不得不承认,左相的偏爱都给了循齐。她提醒左相:“不要玩火。”“你看出什么了吗?”颜执安真心问道,“她还是个孩子。”“在你眼里,她是个孩子,在外人眼中,她是巡防营指挥使,管着一万人,在太子眼中,她是敢杀东宫詹事的对手。左相,试问你敢杀东宫詹事吗她不是孩子了。”颜执安缄默,低头抿了口汤水,原浮生劝说她:“随我回金陵休养身子,如何?等你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很可笑的。”“你容我想想。”颜执安沉默,她觉得循齐还是个孩子,不甘心道:“或许你我想错了呢。”原浮生道:“我也不知。”两人都沉默。午后,循齐归来,提了些糕点,给了一份给山长,剩下的一份让婢女拆开,放在左相处,自己回屋更衣。原浮生看着自己手中的糕点,又看向颜执安,不由沉思,难道真的猜错了?颜执安尝了一块,入口即化,邀请原山长来尝尝。“她好像很高兴。”“我伤前,她每日都很高兴。”颜执安说。原浮生端详眼前精致的海棠酥,轻轻咬了一口,道:“太甜了。”“尚可。”颜执安嘴里苦涩,难得吃了块甜的,觉得心都是甜蜜蜜的。原浮生端详她,道:“我以前让你吃,你嫌弃太甜,如今吃了循齐的糕点,就这副满足的模样。”人比人,气死人。话音落地,循齐大步走进来,她下意识不再说。循齐进来,拿起一块,观看一眼,道:“做的这么好看,还不是吃了。”说完,一口塞进嘴里,尝了尝,点点头:“真好吃。”原浮生看着她,再看看颜执安,两人一样的神色,难怪可以走到对方的心里。她无语凝着虚空。第52章 我只要你春雨如酥,一场春雨过后,明安郡主随夫上任。走之前,礼部的人登门,询问其宅子留存。明安郡主疑惑,“我不过是随夫去任上,又不是不回来。”你怎么还惦记我家宅子了。礼部的人低笑一阵,坦言道:“昭惠郡主回朝,也已及笄,该有自己的公主府,她看中您的宅子。您看?”提及昭惠,明安觉得自己的家保不住了,一座宅子罢了,她只得忍痛割爱,吩咐人开始准备收拾,搬家为上。两方商议好价格,转递户部,毕竟是户部出钱。如今的户部在颜执安手中,户部尚书看着礼部的文书,半晌没有答话。“京城空宅许多,为何要买明安郡主府的宅子?”对方回答:“昭惠公主甚为喜爱。”户部尚书思索一阵,既然打着昭惠公主的旗号,他若反对,陛下左相都会责怪,既然如此,他便答应拨款。事情办得很快,三日的时间便结束了。最后,右相呈于陛下跟前。女帝看着奏疏,也是疑惑,“朕记得这座宅子是明安郡主的?”“陛下圣明,郡主随夫去任上,空出宅子,朝廷便买了,修缮一二,让公主搬出去,离左相府也近,左相也好有个照应。”右相揖首,说得十分虔诚。女帝凝眸,看着她,又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书,觉得也可,“可宅子过于小了。”“陛下,殿下喜欢即可。”右相点明要害,小不小也就一人住,再大的宅子在循齐眼中也是一座囚笼,何苦呢。“罢了,你们去安排。”女帝放弃了,“她高兴就好,你令人去好生修缮一番,隔壁是谁家,若是可以,一并买下,打通墙壁,两府并一府。”女帝不知隔壁是谁,右相却知晓,道:“那是徐祭酒家,您别想了。”徐祭酒可管着国子监,那是我朝最高学府,你让人家无故搬家?过分了。女帝沉默,不愿委屈了循齐,不想,右相说道:“您不如将两府之间的小道也合并了,相府与公主府并为一家,殿下更为喜欢。”女帝蹙眉,拿起奏疏砸了过去,右相侧身避让,笑道:“臣这就去安排。”“好。”女帝无奈答应,她也看好了公主府,如今看来,循齐未必会喜欢。****春雨过后,天气有些凉,也没有阳光,处处潮湿。颜执安的眼睛在慢慢恢复,眼前一片迷茫,外面雨水多,她也不出门,静静地坐在屋内,与原浮生话起家常。不过三日,金陵来信,老太爷去了。信使快马加鞭赶来,细细一算,老太爷十日前去的。守孝并非是按照去世那日算起,而是得到消息这日算。管事立即让府里将上元家的红灯笼取下,换成了白灯,仆人们穿上孝服。颜执安视力并未恢复,无法赶回去,命人带着书信赶回金陵。孙辈们守孝一年,儿子们却要守孝三年,三年内,金陵颜家都处于一片寂静中。循齐得到消息,也立即赶回来,紧张地看着左相,“您可要回金陵?”“不回去。”颜执安摇头,她畏寒,双手抱着手炉,眼睛凝视前方,道:“即日起,闭门谢客。”循齐凑过去,一旁的原浮生轻咳一声,她循声看过去,“山长,您病了吗?”原浮生:“……”“没有!”她说没有,循齐就不再管她了,继续凑,挨着左相坐下,但很规矩,坐得十分端正,“您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嗯。”颜执安回应一句。屋内气氛低迷,循齐坐了片刻便走了。她今日很规矩,规矩到原浮生以为她换了灵魂。原浮生看着她的背影,再度开口:“左相,你当回金陵,这些龙蛇混杂,不适合你休养。尤其是对门在修缮,听闻是要改成公主府,日后有的吵闹。”颜执安沉默。循齐回朝的事情,无一人提及,可她再蠢也明白,循齐不是她的女儿了。见她沉默,原浮生噤声,也不再提。半个时辰后,循齐更衣回来,原浮生在一旁看书,正是疯子写的书。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浮生道:“你这本书哪里来的?”“疯子写的,她写的时候可认真了,嘀嘀咕咕唠唠叨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写完,我以为她要拿出去卖呢,结果,藏在家里。我劝她拿去卖,她说她想多活两年,我就不明白了。”循齐搬了凳子坐下,面色疑惑:“山长,哪里不妥吗?”“这本书隐晦过多。”原浮生道,“由此可见,你口中的疯子必然是一位博学之人,可惜了。”可惜落入民间,苟活度日。“她是右相的姐姐。”循齐语气怜悯,“疯子博学多才,什么都会,她说她上得了朝廷,下得了厨房。”说到这里,颜执安笑了,道:“朝廷与厨房似乎并无相争的关系。”“不晓得。”循齐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原浮生却说道:“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众人皆醉她独醒。”疯子的言行都很奇怪,但不得不说,她的每一句话细细去推敲,都值得让人深思。颜执安说:“小齐身上的叛逆都是她教的。”循齐:“……”我哪里叛逆?“我才没有,就算有,那也是被逼出来。”她不甘心,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这笔账,迟早和你们算。说完,她盯上原浮生烤的花生,伸手去拿了一个,轻轻拨开,香气盈鼻。原浮生好奇道:“我记得右相是长女,她哪里来的姐姐。”长房长女的地位,可比寻常女儿的地位高出不少。“她是双生。”颜执安道。原浮生面上浮现一丝丝愁,“我听过上官家的事情,听闻如今的上官家被人厌弃,无人想与府上联姻。”“也是他家该得的。”循齐嘲讽一句,“疯子哪里不好,非逼得她去死,右相惊才艳艳,哪里不配做上官家的人吗?”颜执安缄默,想起书中记载,与循齐说道:“上官家祖先并非我朝人,于我朝而言,是蛮族之人,如今百年过去了,骨子里有了文人儒雅,可人家的规矩也是规矩。”上官家祖先当年投靠我朝高祖皇帝,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这是不争的事实。循齐辩驳:“你的规矩就是规矩,命就是草芥吗?你若有规矩,大可告诉天下人,如此蒙蔽世人,是何道理?”“各府有各府的规矩。”颜执安适时出声,“循齐,世间有太多的规矩,不可全部否认。若无规矩不成方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