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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齐也是愁眉不展,主动靠着母亲的臂膀,鼻尖还是熟悉的香味,“您说,她会不会故意躲着我们?”“多半是故意躲着。”“为何要躲着呢?”循齐纳闷一句,下意识坐直身子,“她是不是和喜欢的人逃到天涯海角去了?”便是所谓的‘私奔’。颜执安的脸色立时有些难看了,‘私奔’二字太难听了,一旦传出去,必然丢了颜家的名声。事到如今,她有了更棘手的事情,在十七娘的事情上便不再那么关心,眼下循齐的事情更让她担心。屋外又开始飘雪了,雪花若飘絮徐徐而下,不出片刻,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颜执安只得说道:“不可胡说。”循齐沉默,其实她早就猜出来,十七是和人家私奔了,但不可明说。她哀叹一声,忽而听到母亲说:“循齐,若是你站在十七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和十七一样,先逃了再说。”循齐撇撇嘴,转瞬又高兴道:“我相信您不会逼我的。”颜执安给自己挖了个坑,彻底将自己埋了进去,一步一步将自己憋死。她不言,循齐起身退开窗去看雪,伸出手臂,大瓣的雪花飘落在掌心中,眨眼间就融化了。“阿娘,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不去,好冷。”颜执安已过了玩雪人的年岁了,又道:“那你自己去堆。”循齐扭头看了一眼母亲,心中失望,但还是自己去玩了。不出半个时辰,正房前多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肚子胖胖的,披着斗篷,手中抱着剑,可爱又威风。循齐高兴地拍拍手,欣赏自己的玩物,眉眼扬起,迎着风雪。窗下的颜执安抱着手炉,静静地看着少年人与她的玩物,她还是玩雪人的年岁,怎么就要定亲了呢?循齐懂情爱?懂男人?不,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颜执安的心里给了答复,强烈的抗拒感,让她第一回生起违抗陛下的心思。“阿娘。”一声高兴的呼唤,让颜执安心口一颤,少年人披着红色的斗篷,站在雪下,发丝如雪,兴高采烈地与她打招呼。“我的雪人可爱吗?”“可爱。”颜执安未经思考就高声回答,她有些急了,想要留住循齐的纯真。这是陛下的孩子不假,可在她身边养大了两年,也算是她的孩子了。颜执安心中强烈挣扎,君命难违,这一回,她要拒绝。“进来,该冻着了。”颜执安唤了一声,随后将窗户关上,哪怕抱着手炉,她都觉得一股冷意钻入脖颈中,冻得她瑟瑟发抖。循齐跑进来,在门口脱下大氅,拍了拍发上的雪花,跑到母亲的跟前,对方将手炉塞给她,“暖一暖。”今年的雪比去年更大了,也更冷,总觉得冷意钻入肌肤里。循齐接过手炉,赖在母亲身边靠着,颜执安随她去,就当抽出时间陪陪她。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陈卿容自己在院子里吃了,颜执安见状也不折腾,派人去取了循齐的衣裳,今夜在她院子里睡下。从金陵回来后,循齐便从她的院子里搬了出去,自己独自住一间院子,但距离主院不远,来回很方便。今日雪大了,循齐此刻又不想走,天色黑了,路不好走。循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见踏板上的空位,道:“我晚上睡这里。”颜执安觉得她傻,“有床不睡,睡地上做什么?”“我晚上和您一起睡吗?”循齐有些呆了。颜执安微怔,她想说:你住隔壁的配屋。然而话到嘴边,她又停下来,改口道:“可以。”循齐登时就笑了,凑到母亲跟前,颜执安不觉火退,拿手捂着她的嘴巴,“别说话,肯定吐不出好话。”“您怎么知道的?”循齐握住母亲的手,不由笑了起来,道:“右相说您天生寡淡,不喜与人靠近,与我也是。”颜执安白她一眼:“她的话,你信?”“右相博古通今,还说出了火药的原理,十分了得。”循齐心生羡慕,“您与右相、原山长,您们怎么那么厉害。疯子也是,您说,再过十几年,我能和你们一样厉害吗?”循齐是打心眼里敬佩,这四人不仅博学,还是女子中表率,惊才艳艳,远远超过男子了。“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必然比我们更厉害。”颜执安被她湿热的眼神看得心中柔软,不觉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该努力些,循齐,你的将来,必然比我更璀璨。”循齐如今得颜家、上官家的助力,至于司马家,若是中立也就罢了,就怕定国公偏向太子。她深吸一口气,顿觉无奈,循齐粲然一笑:“我觉得我可以的。”“是呀,你可以的。”颜执安化无奈为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自己去玩。”雪花大如飘絮,旋转而下,至天黑时,地上的雪花厚若三寸。而循齐的雪人手持宝剑,戍守相府,十分威武。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循齐舒坦地爬上床,躺在里侧,忽而摸到一只匣子,她摸了摸,颜执安直接接过来,招来婢女:“送去书房。”“那是什么?”循齐托腮趴在床上,不舍地看了一眼。颜执安吹灯,一面回应:“你的木头人。”“我想起来了。”循齐嘿嘿笑了,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母亲,直到对方脱衣上榻,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她的眼睛看得发直,下一息,颜执安躺下来,又将她的被子盖好。“睡觉了。”颜执安唤了一声,而后自己阖眸。循齐没动,趴在床上,凝着对方白皙的侧脸,目光而下,是白净、修长的玉颈。一瞬间,她觉得不该看,忙低下头,闭上眼睛。可一闭眼,还是方才的景色,她觉得这样不好,悄悄转身,背对着外侧,睁着眼睛看墙壁了。她贴着墙去睡,墙壁又是冷的,冻得她抖了抖,不免又朝外挪了挪,这时,腰间贴来一只手,吓得她一动不敢动。“你靠墙做什么,那么冷。”颜执安伸手*将人拉了回来,侧身去掖好墙里的被角,随后,自己再度躺下来。循齐瞪着眼睛看虚空,觉得自己的心跳蓦然加快,险些跳出嗓子了。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飘飘欲仙!循齐转头看向母亲,她都已经睡着了,慌乱的人只有自己吗?怎么回事?循齐自己想不通,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后蜷曲身子,慢慢地缩在了里侧。大雪落了一夜,清晨起接到消息,昨夜雪势过大,今日免朝一日。颜执安便不急着上朝去了,起来之际,顺势将床里侧的人薅起来,道:“该去上课了。”她这么一拉,浑浑噩噩的人立即警醒,忙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惊讶又恍惚地看着母亲,对方温柔地笑了,“起床气?”循齐的脑子停留在昨夜,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腰际,自己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她迷茫极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半晌难以开口。“发烧了?”颜执安不由担忧,俯身伸手去试探女儿的额头,摸了摸,并没有发热。她便放心了,道:“昨夜做噩梦了吗?”“没有。”循齐急忙解释,感觉母亲的手再发烫,烫得她难以呼吸。颜执安哪里知晓她的心思,自己整理好衣襟,又伸手去拉着循齐,道:“起来更衣。”循齐点点头,眼中的迷惑渐渐消散,双脚踩在地上,冻得一缩,忙跳回了床上,滑稽的动作逗得颜执安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呆。”颜执安掩面而笑,不仅她笑,屋子里婢女也在笑,唯独循闹了个脸红。循齐干坐下来,幽怨地看着颜执安,颜执安这才收敛,“我替你更衣,给你道歉。”话虽如此,可她还是眉眼弯弯,远山眉朦胧柔美,循齐怔怔看着她,看着她蹲下给她穿袜子。蹲下的片刻,露出柔软的后颈,此刻又如平日的冷厉不同。“下来。”颜执安拍拍循齐的肩膀。循齐穿着鞋下榻,脚底温热,她低着头看鞋,颜执安从婢女手中取过棉衣,道:“今日大雪,骑射就免了,自己在屋里温习课业即可,若是累了,自己休息。”循齐闻言抬头,颜执安微微一顿,看着快与自己一样高的孩子,诧异地发现循齐长高了许多。长高意味着长大,终究过不了成亲的一关。就算没有司马家的亲事,也会有其他府上的。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酸涩,还有些怅然,自己养了一年的孩子,很快就要离她而去了。可循齐对这座吃人的城池还不了解,定国公多年来又是一只老狐狸,她很担心,陛下送羊入虎口。颜执安的担忧被循齐呆呆的模样勾了起来。更衣后,二人在一起一道用了早膳,循齐低头吃饭,颜执安心中藏着事,用了些米粥就饱了,但她没有放下筷子,而是看着循齐吃东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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