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叫我如何?”持盈寸步不让,“当年不是你冲在最前?”“此一时彼一时,你何苦揪着当年的事不放?”“我瞧是你们更放不下!当年怎不肯拼将一死?倒也罢了,你们许是不悔……”持盈闭目一瞬,满身血气激昂,背上长剑应和而鸣,“可是我悔!悔当初不曾斩草除根,悔当初不曾杀灭清净天,悔当初不将这血染天阶,是以我今日决不重蹈覆辙!哪怕身死魂消,决不苟且偷生!”“今日谁要阻我,谁便是我仇雠!”持盈双目如电,视线转落在云寒面上,“尔欲阻我乎?”云寒平静与她对视,语气平和:“生恩死仇,何须勘破。”持盈微微点头,“好!”星河嘴唇微动,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持盈转头看向那几个扶摇少年,眸中杀气仍盛,语气却温和些许,“孩儿们,随我来,自家血仇,不必假手他人。”少年虎目含泪,大声应道:“是!”踏出几步忽觉异样,再回顾时,却见那几个同门并未动弹,见她看来,纷纷回避视线。她怔了一怔,张口要唤,持盈已再催促:“还不来?”少年最后望了一眼那几名同伴,便就转过头去,跟在持盈身后,踏步凌空,御剑而去。直待二人身形没入云霄不见,堂中仍是鸦雀无声。不知许久之后,无极宫主面上泛着阴霾,道:“就这样吗?”“不然怎样?”天心阁主语气闲闲,“你不出力,难道还不许人自己报仇吗?”无极宫主瞪她一眼,“你若如此不平,大可出手相助。”天心阁主挑了挑眉,像是还要回嘴,琉璃谷主倒赶在先头开口,打个圆场,“都少说两句吧。”星河轻咳一声,“诸位道友可还有何建言?”环视一周,见无人应声,便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约盟一事,不如便先暂时定下,待日后有何进展,再与诸位计议。”此言一出,也无人出面有甚异议,片刻之后,便有辟尘宗的几个生徒出来张罗散场。各人陆续散去,琉璃谷主几个则起身走向云寒、星河二人,无书也跟着毕月站起,一时却分外茫然,就这样结束了?她还很不甘心,便是形势所迫非得要同魔界议和,那师姐呢,师姐现今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该当追着掌门问上一问?难道便没有师姐的下落吗?忽听琉璃谷主说道:“倒还有件事,我家宝月心念许久,如今既然议定,我总得问上一问。不知无双小友可有消息了?”无书心思立时被钩住,跟着去看掌门二人。毕月在旁小声地叹了口气,也把视线挪过去,定在自家师尊身上。云寒掌门面上有淡淡的苦涩,“多谢谷主记挂,师侄性命暂且无碍,只是又被鹤冲天裹挟了去,如今两位魔君也不知她下落。”琉璃谷主也便跟着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来,但还好言劝慰:“总算晓得人没事就好了,那鹤冲天如今已成丧家之犬,必定也躲不了多久,掌门不用太过担心,况且无双小友有胆有识又天赋卓然,想来定能化险为夷。”“那便借谷主吉言了。”云寒掌门随附一句,便不再说及此事,几人换过话题交谈着走下堂去,渐渐再不闻声息。无书犹还怔怔望着堂上,不知该喜该悲。*无双也在沉思。世人常说海外仙山,听着仿佛总是超然物外、异于凡俗,一旦踏入便就斩却前尘、别有天地。但仙山究竟仍在四州之内,若不以灵力刻意引导变化,日升月落、四季轮转,其实与四州无异。秘境却是不同。这里也许飞雪与烈阳并存,也许天地颠倒无星无月,也许今日深秋明日又是盛夏,也许是一片汪洋茫茫无边……是实实在在的跟凡俗迥异。因此很多修者认为,秘境乃是真正的化外之境。谁也说不清秘境是何时出现怎样生成,似乎自这方天地初始便就存在,却又并非时时存在,可出现和消失的位置、时间又有一定规律。这么些年摸索下来,已知四州之内大大小小的秘境共有一十九处,其中太初、元空秘境发现最早,至今已是几万年有余。另有几个规模颇大,存在也有年头。近千年来,无双记得只一个“新启”是新近为人所发觉的,但那也总好有百来年了。只不过秘境虽似武陵桃源隔绝世外,但却并非个个都是洞天福地。有的秘境,比如六合,真个是花开烂漫、遍地灵植;有的秘境,比如元空,却是凶兽横行、危机四伏,轻易不敢放人进去。但这些秘境于修者而言,到底是了不得的机缘。大道如登山,一层难过一层,到得一定境界,更是难得寸进。安危相易、福祸相生,许多时候,唯有闯过死地,才有涅槃飞升那所望。因此临到秘境开放,各大仙门都会组织人手入内探索,求灵药,捕异兽,增见闻,长磨砺,更要紧是求那可遇不可求的时运机缘。无双在秘境中也有过奇遇,其实就在前不久,她还突破了一层境界,但眼前这个秘境……无双目光扫过那碧蓝的林海——倘若那称得上是树的话,不过想来也只好如此,毕竟那婆娑的枝叶除却颜色,同四州的树木并无差别。再看看头顶那深紫色的天空、亮黄色的云彩,这里的“海”又该是什么模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