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的神色变过几番,都在疏星眼里。适才她说的那些话,疏星其实听过想过不止一遍。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心里知道过两天师姐就会回来,怎知过去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十天半月,都不得师姐消息,这才晓得事情不对。师姐往常出门,总是会定期报平安的。哪怕是遇着凶险……疏星从没见师姐真正遇上凶险,便是相见欢都不抵她一击之力,而且依重霄的说法,鹤冲天亦都不是她对手,想来就算魔尊亲至,师姐纵不能敌,总也跑得过罢?那如何能被谁困住?是那鹤冲天临死一击么?便仿佛燃破灵府那般,与人同归于尽?那也不成,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师姐怎能就不明不白的没了?她不能答应。门里典籍找过,长老问过,都说没瞧过没听说这样的功法或法宝。等到一个月过去,不止她们,师尊也很是着急,只是碍着魔界在旁虎视眈眈,多个秘境又有异动,委实无法抽出人手大张旗鼓去找。何况能困住无双的东西,又岂是她们足以应对?因此掌门师叔倒是下了禁令,不许妄自行动。便是她今日也是才刚回山,得着一点眉目,总不能轻易放过,此时叫住重霄也无非想能借多一点力,毕竟当代仙门之中,她亦是数得上的人物。“不瞒师姐,大师姐的事我想了许久,只觉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就没了,便是后来真有什么……那也一定不在扶摇地界。但要将人幻影移形,或是法宝,或是阵法,要说是法宝,却没有持宝人也一道能杳无痕迹的。我也不信鹤冲天将死之人,还能奈何得了师姐,思来想去,无极宫倒是喜欢弄甚传送之法,有没有可能是那百里沧波同魔界勾结,提前布下了陷阱?”重霄明白她的怀疑,百里沧波强摄凡人神魂一事,在修界也是掀起滔天大浪,若不是魔界随之开战,几处秘境又有不稳之相,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否则早就要将他明正典刑。但饶是如此,蓬莱还是牵头先审过他,当时她也曾到场,只听他是一口咬定受魔界蛊惑,一时糊涂方才盗宝,而后便是身不由己。不过重霄不太肯信,只觉无极宫此番干系匪小,但他们那镜里乾坤最多送人过百里去,而无双出事后,她带着人将扶摇百里之内翻了个遍,也没寻着半点端倪。况且当时情境,明摆着鹤冲天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要说他是生性谨慎留了退路倒还说得过去,但提前布下这等陷阱似乎不必。但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重霄眉头微锁,“师妹怀疑跟阵法有关?我也这样想过,但这不太可能,阵法启动必有征兆,当时却没有灵气波动,后来我也又细细查过那片地方,的确是没有预先布置的痕迹。”疏星面上并无失望,只道:“兴许不是修界的阵法呢?我听说魔修与我们不同,经脉逆行,功法倒练,当时又有众多魔修在场,魔气冲天,一时难以分辨出来也是有的。”重霄不否认这种可能,事实上她也往这方面想过,“也有可能,但想必这种阵法——或者是什么旁的术法,在魔界亦是少见,否则修界也不会没人知道。何况若是魔修人人都会,绝非修界幸事,但……”但此时此刻,对无双而言却算不上好事。疏星明白重霄想说的是什么,“假如真有,就算修界不知,清净天却总该有人知晓。”重霄一愣,心道她不会是想闯大业乾阳宫吧?再一想又觉得有点离谱,那是何等地界,便是长一辈也不敢轻言来去,她记得这个师妹素来进退有度,应当是想到了什么旁的法子。只听疏星接着说道:“当年一战后,不光魔尊千秋岁多年不出雪域,雪域亦久不现世,如今一旦卷土重来,却又一现即隐,其中定有缘故。我前日倒是遇着一人,从其口中知晓雪域入口隐现之地,纵无令行,也可借其交接薄弱处将身闪入,但我于阵法一道着实不精,因此不揣冒昧,欲借师姐纳音取象一用。”纳音取象是重霄所炼法器,可助人寻到阵法薄弱之处,十有八九能够成事,但每用一次,那玉花便要凋落一片,她素来爱惜,不肯轻用,更遑论借与他人。这且罢了,听她言外之意,分明是欲要只身前往。“此是大事,师妹当报与仙君知晓。”疏星叹了口气,“师尊分身无术,方才见过师姐,听说太初秘境跑出几只九翅狮猕兽,已经带了两位师兄又出门去了。”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也只是万一的机会,我也不知能否寻着师姐下落,但既有万一,那便不能不试,因此厚颜来请师姐助我。还望师姐……能够成全。”既有万一,便不能不试。当日在扶摇派内,无双亦是这样说法。她分明只一个人,却得背负着她们所有人生死。其实她是可以脱身的,以她的修为,要想脱身,实在轻而易举。不过想必她心中从无这等念头。罢了。当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如今?重霄沉默良久,霍然抬头,眉间带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不妨便走一趟。”--------------------第二十章*青山,幽谷,秀水。水上有一道坡面平缓的石拱桥。疏星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桥,心里念着那个人的话,预演着接下来的一步步动作。丑寅交汇之时,有三刻钟的开门时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