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燃更好不到哪去,一只手里两斤排骨,另一手是行李箱和猪蹄,肩上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颈间还套着个装满水果的帆布袋。幸好天公作美,日头不算毒辣。她们走几步歇一会,终于在半小时后到达大巴车站前。又是一趟漫长的车程。阮符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也没心情看风景,只是躺在殷燃肩上睡觉。前方拐弯,大巴车正式驶进乡村里。排骨放到地上,殷燃掏出手机求助吴媛。对方即刻回复——[吴媛:我和大伯出门啦,马上就到村口。]殷燃松下口气,瞥向肩膀一侧的阮符。她的睡颜乖巧,除了额间浮着一层莹莹的汗,黏连起几丝头发,好似与平日并无两样。殷燃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心脏微微抽痛。只有她知道,阮符有多辛苦。这样的体验不会再有下次。殷燃想。即将到站时,殷燃叫醒阮符,“我们到家了。”“好……”阮符伸个懒腰,又恢复元气。“吱嘎”一声,车门关上,大巴车驶向远方。车轮过处,一片弥天的尘土。殷燃把阮符揽到怀里,咳嗽几声,挥散空气中的飞尘。“在车上给吴媛发过消息了,他们一会就到。”“好。”话音落下,远处的土坡驶来一辆灰扑扑的三轮车。“殷燃姐——”吴媛在三轮车上挥起手,高兴得像要跳起来。殷燃和阮符相视一笑,也挥挥手。乡村的土路坑坑洼洼,一路上颠簸不断。三个人盘腿坐在硬纸壳上,话越说越多。“殷燃姐,你可好几年没来了,我和奶奶都很想你。”吴媛比几年前长高不少,健康的脸蛋黑中透红,眼神明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我也想你们,”殷燃说,“最近刚好闲下来,这不就来了。”“这位姐姐是你的朋友吗?”吴媛看向阮符。殷燃握紧阮符的手,声音在风中发颤,“是我的家人。”家人……阮符眸光一顿。“快打个招呼,”殷燃捏捏她的手指,笑意达及眼底,“不是期待好久了么?”阮符反应过来,勾唇浅笑,“你好,我叫阮符,乐器阮,符文的符。”吴媛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牙齿,“阮符姐你好,我叫吴媛,吴是口天吴,媛是女字旁的媛,是美女的意思……”“不过看到你和殷燃姐,我突然觉得需要改名了。”阮符被她的活泼打动,追问,“为什么?”吴媛托着腮,崇拜的眼神来回在二人身上打转,“因为你们更适合叫我的名字,你们才是大美女。”“谢谢。不过你也不差呀,自信一点。”不出所料,阮符和吴媛非常合得来。三轮车路过一片苍翠的树林,清风徐来。殷燃抱头仰到行李箱上,吹着风,听她们说笑。-三轮车开到村口,几人又走了十分钟的山路,终于到达吴媛和奶奶土坯房前。房屋低低矮矮,表面的墙皮已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下脱落大半,显得丑陋又阴暗。“环境比较简陋,委屈你了。”殷燃收回视线,对阮符说。阮符倒不在意:“没关系,有你在就不委屈。”“奶奶,殷燃姐来了——”吴媛双手合成筒状,冲着房子大喊。“奶奶,阮符姐来了——”甫一走近几步,邻居家的狗狂吠起来。吴媛挺起胸膛,倒也不怕,一路提着排骨和蛋糕飞奔到家门前。等殷燃和阮符走到门前,吴媛扶着奶奶走出来。“殷燃来咯,快来,让奶奶瞧瞧。”奶奶的方言中夹杂着几个模糊的普通话音,这令殷燃有些惊讶。“我教了奶奶普通话,她学得特别快,”吴媛满脸骄傲,“现在不用我当翻译,你们也能正常聊天了。”殷燃一笑,不吝夸奖。阮符也竖起大拇指,鼓励说,“好厉害。”吴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又搬出四张椅子出来。“奶奶,好久没来看您了。”殷燃道谢后,扶着奶奶落座。“是啊,好几年不见你咯,奶奶想,”奶奶拍拍殷燃的手,一头白发随风摆动,她看见一边的阮符,“哎呀,这个女娃是谁,长得真好看。”“奶奶好,我叫阮符。”阮符微微一笑,自我介绍说。殷燃没有犹豫,回答说,“我女朋友。”奶奶一愣,半天才明白殷燃话里的意思,她又拉过阮符的手,随着轻拍的动作,她点点头。“好,两个女娃好。一样有本事,赚大钱。都是好娃,好好过日子。”收拾停当后,殷燃和阮符将两行李箱的书送到附近的小学图书馆,在办公室见到老村长后,她们又留下一笔钱。老村长执意留二人到家里吃饭,殷燃和阮符盛情难却。饭后已近傍晚,村长携着妻子开三轮车送她们回来。天色暗下来,蟋蟀在草丛间低语。“好孩子,我真要谢谢你们了,真要谢谢你们,”分别之际,老村长坐在驾驶座上抹眼泪,一口方言夹杂普通话,“我这个村长真没用,这几天让娃们都停课回家了。因为前两天刮大风,学校屋顶给掀起来了,砸伤我两个二年级娃娃。本来要掏钱修屋顶,家里老人又进了医院,实在缺钱缺得紧,拿不出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