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用你听不见吗?!”搡了融野,没搡动分毫,真冬怒瞪这素来就爱多管闲事的女人,“你看见了,快活了?这时候冲出来逞什么英雄?!” “嗯,我是快活了,你身上每处伤我都见识过,你多狼狈过我也一清二楚。” “融野少时,大人曾问我为何夜不能寐,融野一五一十都倾吐与大人了。想必大人彼时便知我说的是何人,也是大人提议给那故去的友人立供养塔的,大人可还记得。” “大人何以每年还跟无事人一般过问供养一事。” 手背犹痛犹麻,乜了倒地不起的逆子,若白蜷指叹气,恭敬回礼后即拂袖告退。 走下长廊,若白方见廊下木屐混草履五只,而她并不能够分清哪双是义女哪双又是逆子的。 净手后独自于客席坐下,回想起刚才她吼的话,融野竭力想抚平愤怒,意识到时才发觉后槽牙仍紧咬不放。 为她说话,护着她想着她,这就是逞英雄了,那松雪融野未免辛苦逞了有十年的英雄,就为了她个没良心的小河童。 被躲着不见时已自嘲过下贱,那么再自嘲一遍也无妨。 蹲身纸门外,融野冲里说话。 不闻里屋动静,心灰意冷的滋味,融野是头回尝到,痛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泪竟挤不出一滴。 话说得小声,说给自己听。幼年起难过时融野就有爱念叨的毛病,念叨出来好像就好受些。她本就有病,本就不算个正常小孩。 没等走出屋子,她猛提一口气,提不上来,泪遂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坠。 “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吧冬冬,你吃得饱睡得好,我也就别无——” 但闻纸门那头的人语,驻足后融野抹泪回首:“我不吃,你吃吧冬冬,你都吃了,我不会跟你抢的,你都吃了吧。” 这话纵是笨如松雪融野之辈也听得出假来。 胡乱揩泪,融野速整衣襟,“你在跟我道歉么,冬冬。” 歪个头,融野听着这两种说法也没哪里不同。她郁怀一清,再不淌眼泪再不腹诽小河童没良心了。她哭得往往匆匆,好也只在瞬睫间。 “我的穴你都进了。” “那你别进来了。” 这话她们赤身裸体抱在一块时松雪融野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