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记载松雪家大小事的《雪尘录》,少当家试着向前推算出义母若白怀妊时人在大阪,而与若白公成婚的松雪家男子则是于妻子外出时病逝的。 然不巧的是丈夫骤然离世,腹中胎儿的生父再不能谎报。 要说全无母爱,不见得。可要说有多少,从她种种作为上看不见太多。 “我的冬冬,那么小的孩子,千枝姐……” “莫嘬了,都肿了。” “说起来,您与隐雪先生和好了?” “是为了什么先前才……” “您是指……?” 这个哪个呀?疑问才起千枝遂理解了少当家莫名其妙的害臊。 嘴一撇,融野盯着手指看:“是我猜的,但她也未否认。” “嗯,我是会体谅她的。” “您要做什么?” 少当家神色正经得仿佛要慷慨赴死,待会指不定得多下流呢。 一年行将终了,融野今年所学最后一首诗词乃文公王安石之名作《元日》。得美浓守柳泽吉保的照拂,她于当世第一学者荻生徂徕处学诗习词已有十年之久。 “王文公这首《元日》,老师如何现在才教学生?” “总把新桃换旧符。”品读这一句,融野停笔,“将军世子既立,新桃换旧符是否近在眼前?老师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师原为美浓守之家臣,学生亦自幼伏蒙主上圣恩,新君继位后我等是否亦为旧符?” “新井白石,学生似听说过。” “林凤冈个老不死的娘们怕不好过喽,嘿嘿。” “那新井白石还只是将军世子的侍读就敢跟大学头叫板,勇气可嘉,嗯,勇气可嘉。” “那能一样么!”e下巴冲融野一抬,徂徕嚷道:“她是我老师,我是她学生,我骂她,她高兴!” “别说林家了,你又能好过几分?区区一京都分家都快爬到你这宗家少主的头上了。” “不急。” “将军暂无退位让贤之意,那位世子殿下至今也没个能活下来的孩子,新桃迫不及待想换旧符,可旧符不依啊。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与吉保大人倒进退自如,无非撂担子不干了,我的老师我的学生,百年家业扛在肩头,荣辱好赖你都得闷声受着。” 就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