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十九世纪中叶的江户末期,松雪派君临日本画坛前后四百年,堪称史无前例的职业绘师集团。其门生遍布各藩各地,就是那“琳派”之始祖尾形光琳,主打写实派绘风的圆山应举最初学的亦是松雪派。 火灾地震实乃岛国平常事,犹如一日叁餐。每逢灾后重建,松雪派上至宗家家主下达入门未满叁年的弟子个个衣带渐宽,人人面容憔悴。 那么至于破门而出的松雪隐雪何不带帮手入妙心寺,据她手书的《江户我闻》中记载:「余妻融野外,无人可与余比肩作绘也,呜呼!」 然据其妻融野所嘲——“哼,你就是怕花钱呗。” “未曾来过,这是第一次。” 见真冬纳罕,泊雅解释:“这倒不是秘密,宗家有晚梅公,也就是当代家主早兰公同胞双生之妹。觉庆大师出家前正是已故晚梅公的夫君,所以我才与大师攀谈,都是些不打紧的松雪家事。” “大师出家已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未入门习画。”泊雅应道。 “正是,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同胎生。” “没见过,听说是一模一样的。” 说是由生母松雪若白接回松雪家,可自始至终都是被当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别处过活,除偶尔露面一次的母亲,真冬再未见过其他松雪家的人。 听松雪融野调遣的门人染井泊雅说来松雪往事,真冬才发觉这几年是错过了哪些。 “您和少当家是何处认识的?” 抬头间见泊雅已掏出纸笔。展纸,那是隐雪先生风靡大江户的枕绘。 不侯真冬肯首,泊雅近身低语:“我知这画带进佛家寺院是罪过,我也认了,万望您签上您的画号,我好作个传家宝。” 不过松雪真冬自认不信神佛,也无甚节操可言,签就签吧。 江户时代是日本出版刊行业蓬勃发展的时代,版画的海量印刷使得过去只流行于上层绣闺的春宫图亦走进千家万户。隐雪先生晚年自评:“旧时王谢闺中艳,飞入寻常百姓家。” 叁百年后,染井家捐赠松雪隐雪这一真迹与东京国立博物馆,于是除《大德寺慈严尼君绘》《春帝报春图屏风》《风云麒麟图屏风》外,一张a4大小名曰“自慰快活到想死的女人”的图亦成为松雪隐雪之代表绘作。 妙心寺中一个半月,起初《风云麒麟图屏风》有松雪融野同绘,两人各分一半,未及七日即成。后来她虽调遣松雪门生染井泊雅与柿原雾子二人帮衬,主笔终究由自己来,停停画画,两台屏风叁面门所花时间比预想的多了半月。 松雪融野来信一封,只一句话“先生,《巫山秘事》”。催催催,晚呈半月那狗将军就不与男男女女厮混了吗?收了同信共来的骏河屋上等羊羹,也没回信,随她焦头烂额去。 踯躅是个好女子,心心惦记着这松雪真冬,嘘寒问暖不说,绵绵情意外色色荤话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看得真冬老脸一红,狗爬的字且不管多烂了,提笔就回“嗯,我也想舔你”,画上一朵含露踯躅花,怎看怎像为蜜液打湿的女阴。 “先生回来了!” “寺院素斋,倒没再吃瘦了先生。” “原以为您只近视,没想到一月多未见,先生还会睁着眼说瞎话了。” “过得还好?” 方要启了丹唇一吐相思之苦,却听得太夫寝屋外惹人生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