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中央,二人鞠躬行礼,两手把住各自木刀。 融野擅以守为攻,并不急于寻找她的破绽,也知她攻势迅猛,与其贸然进攻,不若磨得她等不及。此乃融野常年习武所磨炼出的耐心,虽离了道场她仍是个促狭鬼。 撤退半步后继而大跨上前,吉宗上挑木刀直攻融野咽喉。融野欲劈挡那挑来的刀尖,不料却是虚晃一招,只见吉宗臂振腕抖,刀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转势斜砍下来。 “好本事!” 一声闷哼,吉宗推刀向后翻腾,拉开两人的距离。 “大人谬赞。” 揩去下颌汗水,吉宗抽出腰间短刀,弹身冲前,长短并用,左右夹击。 木刀贴刀背滑下,将好卡于刀镡上,融野施力,谨慎提防吉宗的另一短刀。 放手木刀,害她一个踉跄,紧抓吉宗道服衣襟,旋踵发力,融野“嚯咿”一声将她背摔在地。 未见过近身肉搏这么蛮打的女人,还讲不讲武德了。 “谢大人手下留情,那么在下告辞。” “是。” 会得她无此意,吉宗不再纠缠。 虽与纪州走得近,然松雪家从不在几大藩王上有明显偏向。 再有水户加贺等屈指可数的雄藩,除了甲府藩的德川丰子对松雪无甚兴趣,其他日常来往皆有条不紊。 初夏的夜有其特别的韵味,草木丰熟,花儿幽微,紫阳花再有段日子就该盛开了。 “大人身手矫健,岂敢忘。” “在下是说在道场。” 被她过肩摔还被她冷面相待,吉宗也不恼,只道:“我非有意隐瞒,况你也不曾自报家门。我本长于乡野海滨,无拘无束,长到五六岁才知自己是纪州藩主的女儿。” “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想告诉你我不介意官位身份,只在乎你有意无意,无意便就作罢。” “好,我不勉强。你是将军宠童,理当是要服侍她的,本也是我僭越了,念在一夜缠绵绸缪,望你莫向她老人家告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牵扯到姐姐和纪州就不好了。” “将军御赐的那幅画,出自家母松雪早兰之手。” 吉宗愣怔,扭头看向怀中眉眼郁郁的女子:“你是……松雪融野?” 松了缰绳,吉宗侧身来看,眸闪星光:“你果真是松雪融野?!我认得你,我纪州的《张果老骑驴图屏风》是你画的!” “对对没错!那张果老也好,但不如你画的驴有趣!” 比起说和将军宠童行淫,她这话才是真的大胆僭越。 她说她不爱读书,母亲光贞硬要她在琴棋书画里挑个学,她看画容易,随手甩两笔就成。又说虽画得不好,还看不上纪州的松雪派绘师。 松雪府到了,安抚马儿,吉宗抬眸以望融野:“就当是春花雪月一场梦吧……若有机会,还请再来纪州作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