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告文殊师利,譬如叁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少当家,该歇息了。” 来到融野身侧,千枝瞄见桌案上她抄写的佛经。 “伤心莫过于将军,此时我若……” “那千枝明日着手准备您的行装。” 牵过她的手置于膝头,融野久未言语。 她知她的少当家不痛快时很少主动说,要人问起她才肯说,说了,心里就痛快些。 “嗯,羊羹也送了,她能喜欢最好不过。” “哼”了声,融野道:“何至于。” 她早知前去吉原找茬的是松雪一族的少当家,未戳穿,只玩味。此身之滑稽,不想因自家蠢笨全抖搂给她。 转首看千枝,融野问她:“千枝姐也当我松雪融野是将军宠童么。” “不错,我对千枝姐从无藏掖,没有便是没有。将军男女咸可,但未尝招寝我。” 这正是融野心乱一夜的怔魔。 “靠身体彰显君臣主从的情谊是她们武士间的惯习,我也知美浓守大人是如此侍奉将军的。然我松雪并非武士,而是靠丹青立足于世…… 我不是,我为将军作绘,画出将军想要的就是我松雪融野的职责和为臣的忠义。” “人说美浓守时先言她的才华再言美貌恩宠,说我松雪融野则是宠童,靠这皮相身子而非绘笔。就是说到松雪融野的画也无非是媚上玩作,不堪登,大雅之堂……” “鹤殿新丧,这叁日千枝姐且留我一人吧。”笑了笑,融野又道:“吃食多备些,我好带去妙心寺与她。” “哎呀——” 醒来时腰疼背痛,原是伏案睡了半宿。 且不说鸿鹄公一代杏手承君意着书,绣闺房事本也是御用医师应担待到位的。 将军子嗣非德川家事,而牵系天下苍生。 “若那老妇招你,你当如何?” 将军好色,要御医献上男欢女爱之秘籍。半山家着书,松雪家作绘,合情合理,职责本分。 本要破罐子破摔同那隐雪说开身份,好问她可愿为此书作绘,如今是没那个可能了。 《巫山秘事》呈与母亲,母亲苦笑连连。 “你打算……?” “女儿欲往吉原一去。” “正是。” 同样是去吉原,母亲瞬息思量周全,融野愧得面红耳赤,不知情者只当她是要去那人间极乐地寻花问柳了。 应了少当家,千枝为她整衣系笠后寻了一处茶屋坐下。 “我堂堂正正,千枝姐信不过我。” 千枝确实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