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一） 教训完陆雁黎，时间差不多到了吃早饭的点。陆景珑估摸着妹妹该醒了，于是打算去看看。 走了两步便听到里头传来轻轻的笑声。陆景珑微皱眉，撩开珠帘走进内室。那动静一下便没了，陆景珑看见她妹妹穿着寝衣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摆弄她的布玩偶。 陆景瑜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起身冲她奔来。 长到十五岁，终于能磕磕巴巴地与人交流了。陆景珑爱怜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察觉到她已经上手开始翻她衣服了，忍不住笑起来： “礼物？” 她捧起妹妹的小脸，突然看到她嘴角沾着的糕点碎屑，心里明白过什么来，作势沉声道： 陆景瑜一下紧张起来，拼命摇头。 陆景瑜怕得缩起身子，却还是没开口。 “阿姊恕罪。”她那个做了羽卫首领的表弟秦禹拉着陆景瑜的后衣领把她护到自己身后，低声向陆景珑讨饶，“是小弟喂她吃的。” “胆子够肥！让你在宫里等我，谁让你跑到我妹妹寝宫里等我了！”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陆景珑被她逗笑了，酸不溜秋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问，“阿姊和他你更爱谁？” （2） 陆景瑜心智不高，嫁给旁人陆景珑怕她受欺负。若是真能嫁入秦家，陆景珑多少还能护着她点儿。 “近来朝中有些异动。咱们这边的人接连被弹劾，罪名是徇私舞弊、党同伐异。怕是被盯上了。” “哦，被谁盯上了？” “原来是旧交。”陆景珑面不改色地说，“那便好办了。” 陆景珑率先停下，福了福身，笑微微地说：“见过二哥。” “珑儿妹妹不必多礼。”陆雁云同样是笑容满面，“倒显得你我二人生分了。” “夫君先回吧，妾身还有些事儿要办。”陆景珑答。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陆氏兄妹脸上那一点稀薄的笑容瞬间如晨露般消失不见了。 “是他该怕我起疑才对。”陆景珑冷着脸说。 “这么关心夫人？鸿光，你可别真陷进去了。” （3） “殿下和秦大人又来找李大人拿药？他去给圣上请平安脉了，要不您二位去他那屋稍坐会儿吧。”当值的太医也是见过两人多次来拿药，非常自然地招呼道。 “小霖，你又偷懒！当心本宫向你师父告状让他罚你。” “殿下，求您饶了我吧。”见是陆景珑，他舒了口气，“我把我师父藏的最贵的茶泡给您喝好不好？” 陆景珑端起一碟桂花糕递给那孩子，微笑着说：“真是辛苦你了，拿去吃吧。” “毕竟是真龙种。”陆景珑也喝了口茶。 屋外的天色愈发晦暗起来，李沐麟提着药箱回来时已近傍晚。推开门，他首先看到茶桌上散乱的牌九和已经凉掉的茶。 小霖回道：“长公主殿下和秦大人来过，等了您大约一个时辰，又走了。” 他回屋点上灯，开始收拾乱糟糟的茶桌。两个小小的青瓷茶杯，其中一个边沿还沾着些口脂残痕。 倒也不能怪她，等了一个时辰，她的耐心已经够好了。 突然像是听见什么动静，他抬眼望向茶桌对面的梨花木罗汉床。榻上乱糟糟地堆着许多靠枕，还有他的半旧衣物。 露出衣服下缩成一团睡得正酣的陆景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