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独照挠着脖子,无奈地说,“外公说这个车太颠簸了,他宁愿走着回。幸好不太远,我就先把车开回来了。”林幽篁见她已经把脖子抓出一道道红痕,连忙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再挠就破皮了。”“很痒。”江独照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拉开,说,“可能是被玉米叶子扫到了。”即使戴了遮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也并不完全保险。林幽篁观察了一下,见她整个脖子都是红的,看起来有点像过敏了的样子,便道,“打水来洗一下吧。”说着就进屋去拿了脸盆,去帮她接水。江独照跟在她身后,心里美滋滋的。用肥皂洗过之后,那种痒意总算是淡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已经能忍了。江独照又从客厅的电视柜里翻出了一支皮炎平,让林幽篁帮她涂抹。“这个对症吗?”林幽篁一边拧瓶盖,一边怀疑地问。“应该有用吧?”江独照不太确定地说,“反正我小时候,什么出疹长包、蚊虫叮咬、无名肿毒,都是擦这个。”林幽篁:“……”还真是很有江独照身上那种大而化之,凡事都略不在意的风格。她只好挤出药膏,抹在江独照脖颈处,再用指尖揉开。手指才刚放上去,江独照就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很痒,一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痒。她慌慌张张地用手掌抹开了脖子上的药膏,同时大声说,“我自己来好了。”林幽篁抬着的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就已经三两下就将药膏抹匀揉散,再看不出来了。垂眸思量片刻,林幽篁才将药膏盖好放回电视柜里,然后去洗手。事实证明,能被传递下来的经验,总是有道理的。等外公到家时,江独照的脖子已经基本不痒了。外公用围裙兜回来了一些水果,让江独照拿去洗。等她们吃完水果,将玉米棒子从植株上掰下来收进箩筐里,再做好午饭,舅舅舅妈也回来了。玉米过夜之后甜度就会大大降低,所以吃过午饭,舅舅便开车进城去卖玉米了。今天不是集市日,他要拉着玉米去各个小区门口摆摊零售,会麻烦一些,但售价也会更高。“舅舅自己去吗?”林幽篁问。江独照解释道,“城里这种三轮车不能载人,其他人去不了。”不过舅舅摆摊的经验很丰富,也有几个经常去的地方——他们家种了不少品种的果树,但数量都达不到集中收购的量,有时候品相也达不到标准,只能自己拉去城里卖。天擦黑之前,舅舅回来了,一车玉米卖了大半,又送了一些给住在城里的亲戚们,还剩下几十根。舅妈看了,就说,“剩下这点,拿来推苞谷粑粑。”还笑着问林幽篁,“你没吃过吧?”林幽篁摇头,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偶尔上街的时候会看到有人卖,但确实没有买过。“我们家也好多年没做过了。”舅妈不无感慨地说,“年纪大了,光是地里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就懒得折腾这些。不过你难得来一趟,又正好赶上季节,我们就沾你的光,做一次。”做苞谷粑粑的确很繁琐,要将玉米粒剥下来,只加少少一点水,用小磨磨成十分粘稠的浆,加糖搅拌均匀,然后直接用玉米外面剥下来的壳做底,每张壳上浇上一勺,放在蒸锅里蒸熟。不管是剥玉米粒还是推磨,都是很费工夫的,也难怪舅妈平时懒得做,不如直接煮熟了啃玉米棒子。在当下的农村,这确实是只有待客才会做的东西。要不然,就算偶尔馋了,也宁愿上街称上一斤,尝个味道就算了。说干就干,既然打定了注意,舅妈根本不打算让这件事过夜。吃过晚饭,就张罗着开始剥玉米粒,顺便把品相较好的外壳选出来放在一边备用。这事非常考验耐心,因为嫩玉米浆水丰富,一不小心就会被掐破,操作起来就很麻烦。好在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一边说话谈天,一边手上动作不断,不知不觉便也弄完了。其实还有一种更方便的办法,那就是直接用菜刀将玉米粒切下来,但这样通常会有一部分被遗留在棒子上,因此为勤劳的农村人所不取。接下来就是推磨了。在这一步,舅妈却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让舅舅跟她一起,把装着玉米粒的盆抬到了隔壁邻居家,去借用他加做磨豆腐的机器。她还跟其他人解释,这不是她想偷懒。虽然大家都说机器磨出来的,口感和味道不如石磨做的,但是在舅妈看来,机器磨的玉米浆,要比石磨的均匀多了,没有明显的颗粒感,吃的时候不拉嗓子。也许有人会喜欢那种玉米颗粒的口感,但肯定不是她。她年轻的时候,吃杂粮饭已经吃够了。因为借用机器之力,节省了很多时间,晚上十点之前,大家就吃上了新鲜出锅的苞谷粑粑,就像舅妈说的那样,又甜又软,口感细腻,虽然已经吃过了晚饭,但林幽篁还是吃了两个。这让她忍不住忧虑起了身材问题,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江独照那个一起健身的提议。林幽篁的食量很小,大概只有普通女生的一半左右,所以怎么吃都不可能长胖的,她从前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要为这种问题而发愁的一天。但才来的村里几天,她的胃口就变大了不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