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楚山卉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但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一团孩子气的十几岁少年，她对于对方在自我身份认知上的傲慢便没那么抵触。 楚山卉神情平静，柔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她有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眼珠的颜色是那种偏少见的、非常纯洁的黑色，高挺秀气的鼻梁上有个小小的坨峰，被她这样注意着，叶鹤涛没由来地觉得脸红。 楚山卉自己就不是什么天才，可太清楚学不懂数学的人在做题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的瓶颈了，所以她讲得很细，没有略过任何一点细枝末节，在意识到对方连三角函数都没有弄清楚之后就把试卷挪开，拿了一张草稿纸，给他重新讲起了三角函数。 倒不是叶鹤涛自恋，他们家还是挺有被人当做目标攻略的本事的。 她妈在得知对方曾经拿过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第一名后便改变了想法，名校的学生不少见，但哪怕在名校里，也没几个世界冠军呢。 学历可以买，世界冠军可买不来，有这样脑子的女生应该干不出那种拎不清的事。 十七岁的叶鹤涛在课上总是会时不时地盯着对方秀气的侧脸出神，直到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他就会红着脸下意识凶巴巴道：“干嘛看我！？” 叶鹤涛这时就会在心里想，她真的好可爱。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懂了吗？”对方用笔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神：“不要走神。” “那这里怎么解？”楚山卉把刚才讲的地方划了下来：“你给我重复一遍。” 楚山卉没有问“不会为什么不听？”“我讲得很清楚了吧？”这种话，只是就着这一点又讲了一遍。 这回叶鹤涛听懂了，于是点了点头。 “诶，我听我妈说你拿过世界冠军。”叶鹤涛终于鼓起勇气来，和这个自己看到第一眼，就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家庭教师说话。 多余的精力没办法宣泄，只能开始胡思乱想，偏偏身边还有着这么个容易勾起自己胡思乱想的人。 说不出什么味道，反正就是很香。 他几天前看了个片子，也是这种很狭小的书桌，家教老师坐在年轻的男生身边，凑过来给男生讲题，男生一开始还在凝神去听，写了没一会儿就丢了笔，抱住了身边神情错愕的家庭教师。 圆圆的杏眼半合着，眼珠被眼皮遮住了大半，白皙的脸颊上开始酡红一片。 楚山卉望向他的时候，他总是会不合时宜地想起片子里面女演员的眼睛，这种联想隐秘且下流，甚至让他羞愧万分，所以他根本就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她这个人真的很不一样，要是别人拿了她这样厉害的奖，说不定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在别人每次提起她的荣誉的时候，她都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你数学这么好，以后是想要做数学家吗？”这怕是大多数人对数学好的人，以后道路的猜想。 她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鼻尖微微上翘，圆圆的眼睛弯了起来：“数学家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 “重要的难道不是你想不想当吗？” 说到底这只是个小孩罢了。 “那我以后要做个数学家。”那开玩笑哄小孩似的语气让叶鹤涛很不爽，但看到对方眼睛里面闪烁着的细微光亮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也许并不只是一个玩笑。 所以现在。 他最想开口问的是，你不是想要做一个数学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