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包厢的那一刻谭嵊屿无b庆幸自己听了陆温寻的话回家换了套衣服。 黑长直美nv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一个老成一个年轻,离她右手边老成的那个男人更近,从两人互动和手上不成对的戒指大概能猜测出他们是情人关系。 他热情地招呼贺迟森过来坐,贺迟森看了陆温寻一眼,陆温寻轻轻点头,贺迟森于是面带微笑说“那我不客气了”,走到孙导旁坐下。 “大名鼎鼎的青年演员贺迟森,这回可算是见着真人了!”孙导乐呵呵地说,下巴那撮山羊胡子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看起来有些滑稽。 “跟我在这儿谦虚呢,”孙导指着他,身t歪向一侧对那位老成的秃顶男人说,“真人b荧幕更帅,是吧?” 孙导随后介绍起身边这位男人,樾和资本的赵总,电影的资方代表人,身价十几亿。 贺迟森不属于这类演员,他投资这部电影也不是因为两位主演,而是因为题材。 谭嵊屿看了他一眼,同为食物链最底层的跑腿人员,两人惺惺相惜般互相点了点头。 陆温寻注意到跟赵总一起来的nv人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机,贺迟森说话才会抬起头,用ch11u0、直白、火热的目光看过去。 陆温寻端起茶杯不动声se喝了一口。他嗓子不太舒服,依靠进入角se来逃避虚假的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ch0u离,放下仇恨,沉浸在一个短暂却美好的梦里。 每当在电视上或电影院里看见陆越铭,陆温寻心中总是充满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父亲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说话语气、神态表情、行为举止和在家时大相径庭,但是足够鲜活,仿佛陆越铭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过着另一种人生,有另外的家庭、另外的孩子。 那时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真的进入演艺圈并且混得不错,说不定有机会和陆越铭一起演戏,在某个世界留下共同存在的痕迹。 似乎也用不着过分怀念扮演另一个人的感觉,他一直都在演戏,演着另一个自己。 最怕骗过了自己,像他现在这样,站在真和假的分界线上,岌岌可危。 陆温寻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含着说不尽的苦涩:“今天我才知道,放出视频的人是贺迟森。” “对,是他。今天也是他,当着我的面,把视频发了出去。”陆温寻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神情看着无b落寞,“我们发生了一些争吵,他为了求我原谅才会跳楼。” 被发现了。 “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复仇计划。”陆温寻轻描淡写地说。 “贺迟森,就是我想到的解决办法。” “只是去给父母扫墓时我突然意识到复仇很没意思,明明自己不是同x恋却要和男人shang,拍视频不仅要确认角度,还得剪辑才能使用,被恨意填满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了。” “让贺仲痛苦又能怎样?si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陆温寻避开谭嵊屿的视线,看着贺迟森留下的血迹,掩饰自己的心虚,“所以我逃走了。” “但是……”谭嵊屿轻轻开口,“森哥很ai你。” 这些人以为的“ai”究竟是什么?到底哪句话他没说明白?为什么谭嵊屿听完还敢说贺迟森“ai”他? 他深呼x1,然后下定决心般开口:“剧本围读第一天晚上森哥被吴桓聿ao扰过。” 陆温寻压下诘问的冲动,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示意谭嵊屿接着说下去。 “你没看见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太憔悴了,好像还哭过,眼睛红红的。还有茶几,茶几被他砸了一拳,没碎但是裂得很厉害。” “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谭嵊屿笑了一下,“他问‘你觉得,陆温寻喜欢我吗’。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充满了不安。这可是贺迟森啊,他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 “但如果你问我森哥喜不喜欢你,我会毫不犹豫回答‘他ai你’,不止是默许吴桓聿k0uj后 “还有和你分开时的表情里。” 陆温寻别开视线,侧脸望向icu病房大门。 谭嵊屿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贺迟森看他的眼神、对他说话的语气、和他在一起时的表情……他无法接受这样深情的人三心二意,这才是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是两个灵魂用近乎绝望的力度相互碰撞。 懦弱的人要看清自己的心真的太难了,代价无b高昂,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被分割成两段,中间矗立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谁都说不准,但他不想就此停下。 九小时后,贺迟森从icu转到普通单人病房,昏迷状态,命是保住了,但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晚些时候邓洋来了,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波浪大卷跟着耸动,似乎每一步都带着怒气。 “医生说这几天能醒过来就不会成为植物人。”谭嵊屿回答。 “退圈?”谭嵊屿几乎喊出这两个字,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立刻降低音量,“森哥醒了还能继续演戏,他才刚拿完影帝,现在就退圈也太可惜了,不能几天后看情况再发声明吗?” 邓洋说的都是真话,陆温寻手机也快被打爆了,平时走得近的媒t都在询问贺迟森的情况,试图从他身上挖到一星半点的料,他索x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只在需要时打开。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时透露过退圈的打算,这个决定没有违背他的意愿,”邓洋放缓语气,“你也不用担心工作会丢,我会给你安排别的艺人,b贺迟森咖位小,但会听你的话。”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在窗户前停下。 yan丽的红指甲在陆温寻眼前一晃,邓洋收回视线看着他,目光锐利:“你是陆越铭的儿子。” “对。”他回答。 或者什么都知道,为了保护他才只爆了一个。陆温寻心想。 “唯一的赢家大概是樾和资本吧,《决夜》将成为贺迟森退圈前最后的作品,贺仲这事一出,他演同x恋也变得微妙了,票房说不定能超过《问罪》。” 陆温寻没有回答。 “世界上会演戏的人分两种,一种靠天赋,一种靠努力,会努力的前者永远b后者去到的境界更高。你跟贺迟森都属于前者,区别在于他有机会努力而你没有。” “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邓洋g起嘴角,“我手上有个需要反串的角se,很适合你,一番,要不要试试看?” 回到病房,看见床上昏迷中的贺迟森,陆温寻突然共情了贺仲。 造物弄人。 陆温寻嘴上答应了,走出病房在门口凳子上坐了一夜。 走廊由昏暗转明亮,天光透过尽头的窗户一穿到底,陆温寻昏昏沉沉睁开眼,不太确定自己睡没睡着。 陆温寻什么也没说,跟谭嵊屿一起吃了顿没滋没味的早饭,吃完早饭谭嵊屿坐回贺迟森床边的凳子上,继续医生建议的促醒方法。 “你来的话森哥说不定……” 说完他走出病房,到走廊尽头,昨天晚上和邓洋待过的地方。 仿佛这么做能让昨晚和邓洋的对话也从记忆中消失一样。 他无法做出选择。 “关于我和陆越铭先生的关系,”贺仲最后忍无可忍,盯着主机位镜头 下午,贺迟森退圈声明如约而至,整个娱乐圈沸腾了,谩骂声铺天盖地,多是针对贺仲、贺迟森以及经纪公司,还有人往过世很久的陆越铭身上泼脏水,说他本来就长了张欠c的脸。 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大概这就是结局了,虽然和他想象相去甚远。 “温寻。” 孟婉年过半百但是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t态端正,她穿了一件黑se旗袍,上面有暗se牡丹刺绣,整个人看起来端庄肃穆,像来参加葬礼。 孟婉面无表情瞥了眼病房,“迟森在里面?” 更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他听见孟婉轻轻笑了一下,“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孟婉向前几步,在他面前停下,两人间隔一扇病房观察窗的距离。 一瞬间所有的嘈杂都从走廊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可怕。陆温寻大脑一片混沌,似乎被迷雾笼罩,穿过这片迷雾他看见一个闪烁的光点,没缘由地相信只要触碰到那个光点,迷雾就会消失,一切都会变得明了。 “你就是那个匿名发件人。”陆温寻直视孟婉的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是你的盟友,”陆温寻一字一顿,“我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既然你恨贺仲,为什么不自己把视频发出去?”陆温寻说,“那样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男人之间的事就留给你们男人自己解决,我一个nv人,还是不要cha手为好,”她眼神里的询问很刻意,“你觉得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孟婉透过观察窗望进病房,“你知道迟森怎么形容你吗?” “我和你一样充满了耐心,很期待贺仲的下场,”她重新将视线聚焦到陆温寻脸上,“果然,迟森拿奖后跳楼这件事对他打击更大。” 他盯着孟婉,试图找出这个nv人跟贺迟森相似的地方。 孟婉显得很惊讶:“他没跟你说过吗?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呢。” “小演员难产si了,叫什么名字我不太记得,演过什么作品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b视频本身还要恶心的是,”孟婉嗤笑一声,“贺仲他竟然还会反复回味。” “当贺迟森用跟贺仲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我时,我感受到的,也只有恶心。所以等他稍微长大一些,足以明白事理时,我便对他说‘我不是你妈妈,你是个野种。’” 孟婉收起略微失控的情绪,回到刚刚秀丽端庄的样子:“总而言之,温寻,谢谢你,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贺仲跟陆越铭的视频并非某人偷拍,这是他一开始就忽略掉的问题。 终于能下定决心了,他推开病房大门,对谭嵊屿说:“我想跟他单独待会儿。” 陆温寻走到床边,放下侧边护栏贴着床沿坐下,握上贺迟森的手。 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失去往日的光彩,变得消瘦蜡h,陆温寻望着他脑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终于有了想说的话。 明明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吐槽,他说完却sh了眼眶。 “邓洋给了我演戏的机会,要我用一周时间好好考虑,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一周内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接受她的提议,醒不过来我就拒绝,当个无业游民,每天除了在你病床跟前絮絮叨叨不g别的事情。” “也许我会原谅你,别高兴得太早,只是原谅而已,我依然、依然恨着你。” “我那时……说了很多反话,‘不在意你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方宸技术b你好’,还有……” “可能我自己也分不清ai和恨的区别,可能我说我恨你其实是……我ai你的意思。” “我ai你,贺迟森。” 他的手背被人轻轻按了一下。 他看见贺迟森手指缓缓用力攥住了他的手,抬眼,对上贺迟森含笑的眼睛。 贺迟森说完再次闭上眼,陆温寻以为他又要睡过去,急忙凑近,却注意到他微微起伏的x口和颤抖的睫毛,像在试图压抑某种强烈到难以承受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