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文鹤正坐在边角处的座位上,垂眸瞧着剧本,耳畔散着一缕发。她化着淡妆,不同于往日的张扬明艳,今天的她显得优雅而知性,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文鹤来得比所有人都早,依旧没有带任何助理。乔舒瑜忽视了她炽热的目光,径直走向主位。张继是第三个到的。他进来时就觉得隐隐不对劲——乔舒瑜和文鹤待在一块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就是让人觉着别扭,怎么瞧怎么拧巴。“早。”张继朝乔舒瑜道。乔舒瑜画着剧本,没抬头。张继习以为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等了好一会,文鹤都没向他打招呼,心中有些不舒服。就这么安静了几分钟,演员们陆续到场,安静的休息室逐渐变得喧闹。半小时后,男主演之一的徐寅云到场,似给喧闹的氛围添了把火。“乔导,张导!”徐寅云乐呵呵地向两位导演打招呼,眼睛扫到文鹤时笑容微僵。“文师妹。”徐寅云手臂搭在张继的椅背上,偏着首道,“好久不见啊。”“徐学长。”文鹤皮笑肉不笑。角落里的年轻演员虽然没说话,眼神却说明了一切。乔舒瑜搁剧本时刚好瞥见,轻轻松松便解读出了她的意思——一个过气影后,臭名在外,傲什么傲啊!“好了。”乔舒瑜摘下眼镜,交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出声道。室内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很感谢诸位今天到场探讨剧本。”乔舒瑜拇指摩挲着食指,淡淡道,“闲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切入正题。”不愧是乔导,开口就透着陈旧古板的味道,文鹤望着她的侧颜,在心道。“首先,我想听听诸位对于自己角色的看法。”乔舒瑜的视线掠过文鹤,落在了徐寅云身上。文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徐寅云。在其他剧组,通常这个时候导演总是要说两句好话,调动调动演员的积极性。徐寅云还在神游,乔舒瑜突然点到他,让他莫名生出种课堂被老师点中回答问题的错愕感。“嗯……”徐寅云思索了半分钟,缓缓开口道,“我阅读过原著,我觉得吧,向栋是个自私自利的生意人。”来之前徐寅云是做足了功课的,可不知怎的,被乔舒瑜这么盯着,他竟然生出些难得的紧张感。“我比对过剧本,乔导和柳编似乎对这个人物的处理和原著有些不一样。”徐寅云继续道,“电影剧本里,向栋似乎更像一个有点自私的艺术家。”乔舒瑜微微颔首,开口道:“你继续说。”徐寅云尴尬地轻咳一声:“乔导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或者说是,关于向栋哪方面的?”“你刚才说的不错。”乔舒瑜指尖点了点剧本,总结道,“这个人物确实是做过修改,你解读地很对。”“除了你对于这个人物性格的解读,我更想听,向栋眼中的江毓是什么样的。”乔舒瑜道,“或者你直接回答我一个问题……”“向栋爱她吗?”徐寅云回答迅速:“爱。”“错了。”乔舒瑜还是那副神色,平静道,“他不爱。”“为什么?”徐寅云难以理解。会场忽然传出两声轻咳,张继开口了:“这个问题可以问问文鹤。”他这是给文鹤下马威,也是试探文鹤的深浅。乔舒瑜的视线落在了文鹤身上,眼神和看在场所有人一样。文鹤略过所有人,只望着乔舒瑜:“我觉得,向栋对江毓只有新鲜感。”“可是他自诩风流才子,认为自己只是多情,并不是无情。实际上,他和江毓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从没有见过江毓这样的女人,想要窥探她的灵性。”“那你觉得,江毓爱向栋么。”乔舒瑜打断了文鹤。张继微偏首,他觉得乔舒瑜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水准——在场的是个人都能告诉她正确答案。他弄不懂乔舒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没出声。轮到这个问题时,文鹤却久久没有回答。她听懂了乔舒瑜的话中话。说起来文鹤同乔舒瑜的关系,在大多数熟人眼中就是电影里江毓和向栋那样——乔舒瑜像江毓那样一厢情愿地爱着文鹤,文鹤像向栋那样对她只有新鲜感。乔舒瑜在讽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极了自欺欺人,只会麻痹自己的向栋。“你还爱我么?”曾经的乔舒瑜也曾这么带着哭腔质问过文鹤。那时的文鹤冷笑了声,缓缓摘下婚戒丢到了乔舒瑜脚边,反问她道:“你说呢?”……偌大的会场静默了。良久,文鹤答:“当然爱。”乔舒瑜呼吸略重,多少玩味都藏在了里边。“是么。”乔舒瑜随意道。她不再看文鹤,而是静静地翻阅剧本。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话。这里的一切都由她忖度决断,任何人都无法干涉。文鹤望着她的侧颜,思绪忽然飘远了。她想起了那日乔舒瑜醉酒,附在她耳畔呵热气时说的话。耳郭似乎还存留着那日的温度,隐秘的感觉使得文鹤眉心作痛。“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文鹤敛眸,在心中问自己。后来在场的人说了什么,张继又叮嘱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