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她迟早会红杏出墙,迟早会偷野男人,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娶了她一定会后悔。 为了她,与他们反目成仇。 所以这个孩子,只能生不下来,只能胎死腹中。她也很久没有上过阁楼,她觉得她没脸见他,也觉得对不起他,不敢见他。 她的丈夫很好,所以她不愿他伤心。玉荷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才慢悠悠从床上下来。 如今她手底下能用的人几乎没有,那几个信任的小丫头原本就是公主府的人,如今自然被调了回去,小六年岁大了,不适合呆在内院,去了外门。 这院子里可以说除了她自己,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信任。她想要拿掉这个孩子,就要去找专门的产婆与郎中。 替她租间房子,安排人手,为她引产。 她很信任这两个从水乡带来的丫头,她的儿子也是她们几人一手带大。玉荷抱着孩子,没有过多续说这些日子的苦楚。 切记不能让侯爷的人知道。 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夫人自己。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那里有一个孩子, 是侯爷的孩子。 说完正事, 玉荷就抱着儿子玩了会。这小家伙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抱。虽然有些气他昨夜多嘴,但终究是自己与心爱的男子生下的孩子, 玉荷又怎么可能真的生他的气。 答案都是没有, 那人对她的儿子很好, 会亲自教他四书五经, 也会督促他学习。跟着他,最近还学会了三字经。 毕竟以前他只会要糖吃。 一日又一日, 过了五日玉荷总算等到了汤婆子的回信。还是由绿儿送来,在接到信后, 玉荷看着信中的字,眼泪差点掉出,但同时她最近一直不安的心也有了安放处。 寒山寺位于郊外,路上人烟稀少,寺庙也清冷的很。去那里,确实是个好法子。 也是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长身玉立的青年走入,他的肩头沾染了一些风雪,屋外雪又下大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走到她身前。解下大氅,抱住她,与那些平凡夫妻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兄弟二人,似乎都很火气旺盛。 裴玄之的存在在冬天,就像是一个火炉,可以让她睡得安稳,睡得踏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有些用处。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应当是不知道……一定不知道,如若他知道那封信里面的内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只会掐着她的脖子,想要将她溺毙。 玉荷不是第一次怀孕,本应该更加熟练以及镇定。但没有,她这次孕期的反应更大,很不舒服,无时无刻的想吐。 男人的手抚摸在上面,他很小心,感受着那小家伙的跳动,过了片刻后才幽幽道:“他很活泼,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黑沉而明亮,只可惜瞎了一只,如今只剩半只。 他好似很看重这个孩子,三个四个月的时候,就让人准备它往后要用的东西。甚至连乳母都提前看好… 他往后还要娶正妻,那这个孩子算什么?庶子都不如,只是一个外室子。 最后玉荷还是问了出口,她怕他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再过些日子肚子大了,就出不去了。” “我让人护着你。” 第二日, 玉荷穿戴整齐,带着长长的围帽坐上马车。她没有走正门,她如今的模样最好还是不见人的好。 小六绿儿, 已经换成了两个陌生的丫头。应当是裴玄之安排的, 这两个丫头很规矩, 一点小动作都没有, 甚至不怎么说话。 而是那种自己生活在不安中的冷,裴玄之掌控了她的生活, 将她控制在手心。 玉荷摇了摇头并没有接, 过了片刻后才道:“不用。” 玉荷撩开车帘, 入眼的就是一片枯白, 大雪埋没一切。空中还飘着雪……着看着,玉荷突然看向自己的肚子, 那里是一个五月大的孩子, 在过半月就六月了。 马车悠悠荡荡间, 很快来到寒山寺。她被一侍女搀扶着往里走,因大雪, 玉荷走的很小心。 玉荷借口有些不舒服,想要借一间客卧休息一二。因给够了香火钱,那僧人也很爽快答应下来。 让她们在室外等着,如果冷,也可以去另一间的佛堂里休息。那两侍女怎么可能离开,她们本来就是侯爷调来专门照顾她,也是专门看着她,又怎么可能会放她一个人在这山中古刹。 等做完这些后,她才撩开帘子往里走。帘子后,赫然就是汤婆子,老婆子已有半年没和她见面。 在着大户人家的管家婆子,不做重活累活,穿的也是好面料,自然是体面的。所以样貌自然要比岁数年轻许多。 “您受苦了。”玉荷忍不住先开口。她就知道裴玄之不会那么好心,果然是个贱东西。 “这还是人吗?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有违人伦的事情。”汤婆子骂了好久,但她也知道不能搞出大动静,不然外面那两丫头会听见。 “我知道,您不用安慰我。这苦我总是要吃的。”她轻声安慰那人,露出来的视线却坚定无比。 因为汤婆子事先就与寺庙里的僧人有联系,这选的房间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房间。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雪比往年大了很多。一直落个不停,好像没有一个尽头。 可不走不行,她总不能真的生下这个孩子。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这段路她也必须走下去。 玉荷有轻微的洁癖,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些。她只知道,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 “她们都在里面,夫人别怕,我就在您身边陪着。” 她的声音很轻,有一丝自己没发觉的忧虑。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痛苦。她怕疼的,很怕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