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很虚弱,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死了,小虎作为裴府唯一的嫡系,那位子就只能是他的。 所以一切的错都在他,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就该死,如果不是他连累了她,她也不会弄脏衣裙, 就趁现在, 趁他最虚弱的时候拔下头上的金钗,狠狠扎进他侧颈里…… 感受着怀里的湿意,裴玄之有些无奈, 他拍着她的背轻哄:“无事了, 嫂嫂, 无人能在伤害你。” 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是太过恐怖,裴玄之知道他的嫂嫂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别说杀-人,可能连杀鸡都没见过。 “别哭了,嫂嫂别哭了。” 自然在这一刻,是受用的。 就算不喜欢,也差不多了。 但裴玄之知道,她会同意。 他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轻笑,哄着怀里的人,让她别哭了,快起来,他们要回家了,不然他快撑不住了。 但他是不敢相信的,他不敢相信那是他最爱的嫂嫂做的。可不是她又会是谁,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裴玄之在那一瞬间不是自救也不是推开姜氏玉荷,而是愣了一瞬。 看她可怜兮兮,却恩将仇报。 裴玄之眼中都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玉荷颤抖的手想要拔下金钗继续,但裴玄之的手已经握上了那根钗子,他黝黑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她。 这事情已经做了,那便要做到底,回不了头了,对方的眼睛让她知道,裴玄之恨透了她。 她慌不则乱的推开男人,想要往外爬。但是没有任何意义,她应该上去补刀,反正他受了重伤,动不了。 姜氏玉荷有些疯了,或许她一直都是疯的。她没有去拿离她远一点的刀剑,而是搬起自己脚边那块汤碗大小的石头,向他的头砸去。 裴玄之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也没有一处没有伤口。颈间的血很快就快染红了他的手,从他的指缝流出。 砸的他头破血流,砸的他面容破开。 裴玄之发现自己的右眼看不见了,甚至逐渐失去自觉。他不能死,他也不能死,她这个毒妇,毒妇! 怎么还没有死,她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这张脸和他身上的金钗,没办法和高查解释。 她想拔下那金钗,但那东西被裴玄之握在手里根本就弄不下来。然后没办法,只能放弃。 因为此刻的他,不仅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游泳的力气,他身上这些伤口,一遇到水便会血流不止,他会很快沉入水地,也或许会随着这条活河流出城外,最后死在外面。 好在她们本身就在河边,玉荷微微用力,男人便落入河水。随后便在玉荷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在她抬起望月的眉间。玉荷并没有解决一大隐患的欣喜,她很平静,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上沾染了什么罪恶。 那是她丈夫留给她们母子安身立命的东西,那是她丈夫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他不仅抢了她们母子的东西,他还想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是公主之子,他可以肆无忌惮,可她一个女子不行,还是在夫死的丧期中。 她没有错!她姜氏玉荷没有错! 老夫人刚去世,前任侯爷去世不到一年。她就耐不住寂寞找野汉子,这找的人还是前头那位的死对头。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才是那个被强迫的人。她并不愿意,她也不爱他。 可这样的解释不会有用的,他们只会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多少人想和侯爷有一点关系,却没有门路。 等高查带着绿儿和一队官府人员找到巷子尽头的时候,便被这一巷子的尸体 这里横七竖八躺了将近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的血铺成一片染红了整条巷子路。 不对,还是有人活着的。 夫人在这里,为何不见他们大人?高查皱起眉,快速来到玉荷身边。 女子的状态很不好,那些血就算不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也有些吓人的。 “快来救人啊,快将我们夫人送去医馆。我们夫人是侯爷长嫂,是裴府的大夫人,几位大人快来帮帮我们夫人。”绿儿才不管什么侯爷,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夫人。 这一地的血,那些尸体,确实足够吓人。一个没见过红的后宅妇人,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红,得失心疯也是有可能。 而这不好的事情,和他家公子有关。见一直问不出来,这位夫人又是他家公子喜欢的女子,高查便不准备问了。 可也是这时候,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夫人开口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绿儿我好怕,我怕死,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够多,也足够让人震惊。裴玄之将这位夫人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人? 他们大人自己跑了?还是丢下这位夫人跑了。 他家公子不可能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他转头看上那一地的尸体。脑袋里窜出一个设想, 是不是当时情况紧急, 大人为了不连累这位夫人, 就将那群人引走。 肯定是这样,也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都是人, 也都了解人的那点劣根。 理当是他的亲属, 他做出这样抛弃的事情,有些难看了。 果然是天潢贵胄, 都是一群公子哥。 羡慕他命好, 羡慕他会投胎。同理也鄙视他的出生,因为他的才名都是因为他的出身带来, 不是他本人这么厉害,而是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 而姜氏玉荷给他们提供了这一条件,玉荷就是故意的。既然都做了那种事情,那就不妨更恶一些。 说完那几句模糊不清的话,玉荷便倒在绿儿的怀里。她很累,身体累到极致,精神也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