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了陆听酒的手,声音是面对陆听时特有的温柔溺爱。
“干妈让人从家里送了一盅粥过来,干妈喂你喝一点好不好?”对于陆听酒来说,简夫人是恍若母亲的存在。
闻言。
她轻点了点头,“好。”
说是喝粥。
但简夫人刚喂了两口,陆听酒就没什么胃口了。
而同时。
听到陆听酒昏倒的消息,匆匆从会议上抽身而来的陆京远,一身黑色手工定制的西装。西装革履,身姿伟岸。周身气势如王,森然而凌厉。
“怎么会突然昏倒?”
见陆听酒醒来之后,陆京远心底才松了一口气,追问原因。
说着。
陆京远凛冽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跟着一起进来,但在角落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助理小小。
“我……”
陆京远沉浸商界多年,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都透着渗人的寒意,凛冽刺骨。
小小身体抑制不住的打了个颤,“我……我不知道……”
陆听酒昏倒,昏倒得猝不及防。急匆匆的刚把她送到医院,霍庭墨就来了,然后她就被赶了出去。
至于陆听酒为什么会昏倒,医生不会跟她透露半个字。
见状。
陆听酒说了一句,“我身体一向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怪她干什么?”
借着说话的间隙。
陆听酒成功避开了简夫人再次喂过来的粥,“干妈,我不想喝了?”
“才喝了一点,就不喝了?”
简夫人看着只是盛的小半碗粥,陆听酒都没喝完,忍不住的担忧道。
“是不是不喜欢这小米粥,干妈给你换一种?”
说完,简夫人忽地又补了一句,“什么叫做你身体一向不太好,我怎么不知道?”
从小,陆听酒被她捧在手里精心养着。
除了她母亲去世后,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外。
其余的时间,陆听酒基本上都没有生过病,亦或者是受过什么伤。
“……”
“她才醒来,胃口不好也是正常的。”
淮止低眸看着靠在他怀里的人,温声替陆听酒解释。
“给她煨一盅红豆粥备着,加点,等过几个小时,她精神好点了再喂。”
“好,好,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说完,简夫人又开始赶人,“岁岁已经醒了,大家也可以放心了,我守着她,你们如果有事也可以先离开。”
但即便简夫人开口,也没人想要离开。
“我也留下来陪酒酒。”
旁边一身浅色淑女裙的苏慕月,这才有机会开口。
她看着陆听酒的眼里,抑不住的担忧,“从你回国来,我们都没好好的见一面了。”
闻言。
陆听酒唇角微弯了弯,“我在国外经常见的人是鬼?等过几天,我陪你去逛街。”
她在国外的时候,苏慕月和顾明泽一有时间,就来看她。
“你先回去。”
陆听酒温声开口,瞥见一旁正准备说话的顾明泽时,“你也先回去,我就是没休息好,没什么事。”
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的顾明泽,“……”
陆听酒劝了两个人回去,剩下的人,她却是劝不动了。
“我不想在医院。”
陆听酒低低的道。
离她最近的淮止,听见她的话,顿了几秒后才道,“好。”
“回陆家。”
陆京远沉沉的声音落下。
“回来之后,也不回陆家,就直接住进了十里云间。”
“没几个人在身边照顾,你看看你都廋成什么样子了?”
简夫人和陆珩,也在一旁附和。
陆珩,“陆小酒要不你就回陆家?陆家所有的佣人都伺候你一个,我就不信还照顾不好你。”
“看在你这么虚弱的份上,我也不跟你闹了,什么都让着你,怎么样?”
简夫人更是握住了她的手,“回陆家好,我也能够照顾你。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就算淮止天天到公寓,他一个人,怎么能够把你照顾好?这次还不是让你昏倒了?”
从小到大,只要陆听酒出什么问题,不管大小。
简夫人永远责怪的,就只有淮止一个人。
对于陆听酒,她舍不得说半分。
“不怪他。”
陆听酒声音轻了轻,“是我自己没休息好。”
简夫人还准备说什么。
陆听酒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唤了她一句,“干妈。”
看见陆听酒虚弱不已的样子,简夫人哪里舍得在逆她半分的意思。
众人要带着陆听酒离开时。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霍庭墨,突然走到了陆听酒的病床前,黑眸盯着她,低低沉沉的声音不辩情绪。
“酒酒,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陆听酒眉眼间的情绪,淡了下来。语调也凉漠了些许。
“谈谈,你昏倒的原因。”
霍庭墨俊美冷峻的脸庞上,淡然无澜,话里的含义却是又深又重。
察觉到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时。
陆听酒落在被子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微蜷缩了一瞬。
霍庭墨能够这么说,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好。”
静寂几秒后,陆听酒轻轻应了句。
……
等把所有人都劝离病房后。
陆听酒没了依靠,便虚弱的靠在了床头。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得太久,陆听酒头仍旧昏得厉害,心底有些难受。
她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
病房内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落下来,昏昏暗暗的,眼底恍惚,像是看不清任何的实物。
陆听酒突然觉得很累。
活着,很累。
痛苦的活着,好像更累。
“为什么一直吃安眠药?”
男人的声音,忽地在这静寂的病房里,响了起来。
低沉而喑哑,有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睡不着。”
陆听酒闭了闭眼,语气极低的虚弱应道。
她想睡。
可是脑子里一片清醒。
很是折磨人。
“酒酒。”
霍庭墨一如既往温和的叫着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有耐心。
“一直吃安眠药的副作用,我不信你不清楚。但即便是这样,你还一直吃?”
“是啊。”
陆听酒睁开了眼,轻轻的笑了笑,“如果吃安眠药能够死亡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毕竟量大。
“酒酒。”
霍庭墨蓦地沉下了声音。
陆听酒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出口的语气却更加的虚弱了,“可是没有。”
“我还活得好好的。”
对上男人死死压制着的眼神,陆听酒忍住心底的那股难受,轻轻袅袅的开口。
“不过,好像离死也差不多了……”
话音落。
男人的呼吸就沉了沉。
死寂几秒。
霍庭墨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的手,声音低沉。
“我找到了能够解蛊的人。”
“什么?”
许是觉得震惊,陆听酒又下意识的问了一遍。
“厉宴九,你身上的蛊他可能会解。”
厉宴九。
西洲厉氏的继承人。
【西洲厉氏,这个家族是玩蛊的祖师爷,数千年来对巫蛊之术研究颇深。】
【传闻厉氏那位继承人近期会到云城,我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淮止曾经说过的话,不经意间浮现在了陆听酒的脑海里。
安静了几秒。
“然后呢?”
陆听酒淡淡的道。
她看着霍庭墨的眼睛,一字一缓。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竟然愿意找人想办法,解开我身上——因为你才有的蛊?”
成功看到男人僵住的表情时。
陆听酒又重新闭上了眼。
清清冽冽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霍庭墨,放过我,好不好。”
“比起解蛊,其实我更不想看到你。”
每一天,特别是到深夜时,被噩梦吓得尖叫出声、全身冷汗的时候。
才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日日夜夜的重复。
【我以性命起誓,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身边人皆爱你,但你无力偿还分毫。】
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她到底是做了多么多么坏的事情,才能配得上这样恶毒的诅咒。
每日每夜。
外表光鲜亮丽的她,都活在一层又一层的痛苦中。
“所以,这就是你亲手拿掉孩子的原因?”
陆听酒黑眸微微一震。
霍庭墨英俊冷冽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唯独声音低沉得厉害。
“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他连留下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出生,就被你亲手掐断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胎死腹中?”
静寂几秒。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笑意悲凉缥缈。
“不是。”
霍庭墨心下骤然一松——
“脏。”
陆听酒轻轻的笑着,语气柔和,像是在怀念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我觉得脏。”
“脏透了。”
“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