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冬天很干燥，风从大楼缝隙间穿过，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和烟头，便利店门口的广告牌被吹得轻轻晃动。纱织拎着食物回到公寓，房间里仍旧是昨天的样子，桌上放着没洗的杯子，地板角落堆着空的快递箱。 很久没有这样坐在房间里，慢吞吞地吃饭了。 她想起前几天的某个晚上，在活动结束后，几个后辈女孩围着她聊天。 “火？大概……等公司愿意砸钱捧你的时候？”她随口回答。 她愣了一下，没回答。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张被遗忘的便利贴，贴在这个行业的边缘，无法彻底撕下来，也没有人愿意真正珍惜。 “早上好，纱织前辈！”同公司的后辈向她打招呼。 “哈哈，谢谢前辈。” 周会只有经纪人和社长在，会议室气氛沉闷。 桌子周围坐着几个成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轻松。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大幅度调整”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开口反驳。 以前，一场小型live还能聚集上百人，现在，有时候连50人都凑不满。周边销量下滑，粉丝的氪金意愿也在下降——经济不景气，最先被削减的往往是“非必要消费”，而地下偶像的“应援文化”，正是最容易被舍弃的部分。 “接下来，公司会缩减运营成本。”社长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部分团体将解散，个别成员会被单飞，剩下的……可能就得自己另谋出路了。” 她们的团体不会撑太久了。 “单飞”是个体面的说法，但实际上，地下偶像个人能发展的空间很小。事务所能提供的资源不多，除非有人能进入更大的娱乐公司，否则“单飞”就意味着“失业”。 社长叼着烟，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沉默了一下，说：“还在讨论。” 纱织没说话。 地下偶像团体的生命周期很短，解散只是迟早的事。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一丝微妙的失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情绪不会改变现实，生存才是唯一的问题。 “你们接下来要更努力点，尽量留住粉丝，增加收入。”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有的成员露出尴尬的表情，有人脸色发白，有人低头不语。 社长叹了口气，“我不会强迫任何人，但现实就是这样。公司没钱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会议结束后，纱织一个人走出事务所。 [今晚有时间吗？想见你。] 她知道他想见她的理由。 风从街道尽头吹来，带着冬日的寒意。东京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 如果这条路真的走不下去了，她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