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眼眸微垂,白皙的脸颊微红,她扯了扯微白的唇瓣:“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陶宁严肃道:“长意,你这余毒多久复发一次?”秦央沉默片刻,才说:“这些年,是越来越频繁了。”如果是前几年,一年也不见作乱一次,今年却有了两回。秦央也不瞒了:“当年太医说过,这余毒藏于心脉,不能轻易除去,越是作乱,那余毒则越是深入心脉,迟早有一天会影响生命。”她反过来抓紧了陶宁的手,头抵着她肩膀,低低道:“可我想和你长久。”陶宁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将人拥紧:“我们会长久的。”院里传来了乔芯的声音,说水已经烧好了,可以过来用了。两人收敛情绪,一同出门。乔芯手里抱着两套衣裳:“这两身衣裳是我娘穿旧了的,还望不要嫌弃。”陶宁伸手接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乔芯姑娘赠予我俩衣物,怎么会嫌弃?”乔芯挠了挠脸,堂屋里的灯光将陶宁侧脸映得温润,她看着莫名还有点不好意思。村里的夫子说话也这样文绉绉的,她听得觉得耳朵冒酸水,可陶宁这么说话她却没这么觉得。洗漱完后,乔芯正趴奶奶膝头上跟她说话,老太太也不知听没听清,只会说嗯和好。平时这个时间她已经回屋歇着,现在还在堂屋里坐着,什么也不干,就坐着打发时间。余光看见有人经过,老太太扭头看去,只见一眉眼疲惫的女子被另一人扶着出来,不时低声问着什么,她偶尔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叫长意的娘子侧脸有点眼熟。总觉得像是哪里见过,但还比现在更年轻些。膝头的乔芯打了个哈欠,推推她的腿:“好困,我们回去睡吧奶奶。”老太太:“想不起来了……那就回去睡吧。”乔芯可算等到这句话了,忙不迭先把奶奶送回屋里去,她打着哈欠出来,另一间屋子的灯已经熄灭了。乔芯心想应该是累坏了吧,这么快就睡着了。月落日升,村口大公鸡的打鸣声给陶宁叫醒了。睁开眼后发现周身温暖,看清屋里的摆设才想起自己昨晚和秦央一块,在一户人家中借宿。秦央正睡在一边,双颊红润,长发散在枕边,她似乎有点冷,双手缩在胸口前。再仔细看,她的手并非缩在胸口前取暖,而是按着心口,昨晚陶宁也是睡沉了,竟没发现秦央的异样。陶宁测过额温,确定没有发烧,推了推秦央肩膀:“长意?长意醒醒,天亮了。”秦央却没有反应,仍安静沉睡,只是睡着也不太舒服,眉心微微蹙着。陶宁再度探脉,发现这余毒发作因为这几日的奔波反扑得更加凶猛。小院里,乔芯早早就醒了,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抓着汤勺迈出厨房门招呼道:“你们这么早就醒了啊,要不要吃点再上路。”话音刚落,乔芯楞在了原地,只见陶宁穿着寻常衣裙,素手抓着一根木簪,随手将一头长发收拢住,只一挽一别,便挽出一个素净漂亮的发髻。听见乔芯的说话声,那一双寒星似的眼睛朝她看来,问道:“乔芯姑娘,我和姐姐可能需要多叨扰你几天了,你知道附近哪里能抓药吗?”乔芯回神,朝一个方向指去:“离这二十里地,镇上有药。”陶宁准备出门,乔芯哎了一声,没能把人叫住,想了想,回厨房收拾了几样东西追了出去。乔芯边跑边说:“你快等等,这路途不近的,你带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她不知道陶宁像那些江湖女侠似的,脚下一点就能越出好远,还当她是真一路走过去,这路途可不算近。可要不是这地方够偏僻,陶宁还真不敢在这落脚。陶宁接过她塞来的饼和水囊,认真道:“多谢姑娘,我去去就回,劳你照看我姐姐一二。”乔芯这才听明白了:“她生病了啊?那快去镇上抓药吧,不过听我爹娘说最近外头有点乱,你要早去早回啊。”陶宁点头:“好,多谢告知。”不费很大功夫,简单乔庄打扮过的陶宁来到镇上,她分别在几家药堂里才买齐全了需要的药,这时候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陶宁思索片刻,在某隐蔽处留下记号,转身迈入一家热闹的客栈大堂。因为到了吃饭的时辰,大塘里有不少人,陶宁简单点了一样菜,边坐下等待上菜,不多时就有人跟她一块拼桌。等待的途中,又有几人进来,两男一女,其中一女子是一行脚商的妻子。他们没能在找到别的座位,寻到了角落里陶宁桌前,都觉得她不过是平平无奇的谁家娘子,应该是好说话的。俞朝没有那么严重的男女大方,行脚商的妻子开头问了,陶宁看他们像路过的行脚商,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便同意了拼桌。果然,这几人一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寻常百姓没有贵族官宦家那样多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说点什么总觉得吃的不香。那蓝衣行脚商先打开了话题:“听说最近长公主谋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处都在抓人搜人,隔壁雍州府都被搜遍了。”灰衣行脚商笑了一声:“你这就不知道了,谋反的是雍州王,不是长公主,那都是构陷之词,误传罢了。”绿裙娘子也说:“是啊,长公主不会谋反的。”蓝衣行脚商说:“你们离雍州府,离云京那么远,又怎么知道长公主有没有谋反?一辈子都在这梁河下县,没见你们出去过啊。”灰衣行脚商嗤笑道:“恰好我们是本县人士,才比你们更清楚,你知道这是哪吧?这是梁河下县,我们就在梁河的下游,每年大雨都会淹了我们下县。”蓝衣行脚商不懂,他是去年过来的外地人,当然不知道眼前堪称上县的梁河下县以前是怎样的惨状:“这又如何?”“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朝廷好像是发圣旨说长公主没有谋反,她贪墨了银子,贪的就是你们梁河下县的银子。”旁边探来一大婶的脑袋,她举着茶杯说:“嘿你这小伙子,抹黑长公主谋反不成,又来说她贪墨了,要是长公主贪墨了,那梁河大坝能修得那么坚固?去年那么大的雨,愣是没淹一条村。”绿裙娘子道:“前几年大坝没修,我邻居张大婶的娘家一条村都给淹了,全死光了,她哭了一个月,真是惨啊。”蓝衣行脚商:“……”他不明白,他不过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怎么倒成了他的错处?灰衣行脚商说:“看你就是没听明白,陛下刚登基那会梁河决堤,冲跨了我们梁河下县,死了好多人,还闹了瘟疫。”“你说的那笔银子就是用来修大坝的,长公主还乔装来过我们这,斩了几个封城不出贪官,还有囤粮高卖的粮商被她说动降价出售,我娘说她眉心长了观音痣,一看就是个善心的。”几人齐齐骂他:“你什么都不懂,还到处乱说,呸!”第150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38几人说得热火朝天, 浑然忘了在角落里吃饭的陶宁。蓝衣行脚商被说得没趣,只好讨饶,趁伙计上菜忙抓起筷子吃饭。吃完饭后, 陶宁拿了药赶了回去。此时天色还早, 乔芯跟邻居家跑来的小土松狗闹着玩,那只小狗不足三个月大,浑身皮毛蓬松,叫声嘤嘤, 憨态可爱。乔芯捏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在小土松的鼻尖上抖了抖,那小狗皱着湿漉漉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还把自己打了个跟斗。毛茸茸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小土松不满地哼哼一声。乔芯:“哈哈哈哈哈!”乐过之后, 乔芯拍拍裙摆站起来, 看向那从今早上安静到现在的屋子,心底有些忧虑。听说那位姑娘病了, 得是多严重的病才一天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 没听见要水要饭的声音。乔芯不免感到担心, 想开门看看,万一人醒了是说不出话怎么办,那不得渴死啦?她刚打定主意, 门外就传来小土松稚嫩的嗷嗷声, 它还小,叫声也没有它同类那样威武浑厚。才走到熟悉的门前,陶宁便看见一只圆滚滚的东西冲了出来, 耷拉着两耳朵冲她嗷嗷叫。陶宁直接经过拦路狗, 不曾想这小土松身量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一口啃住了她的裙摆。抓着裙摆拉了拉,陶宁:“松口。”小土松:“唔唔!”陶宁撒手不管了,带着啃她裙角的毛绒团子一块迈进门槛,一人大不走,一狗迈着小短腿使劲扑腾。但是因为小土松腿太短,没法一块迈进门槛,无奈松口落后几步,骨碌翻过门槛后吭哧吭哧地跟上行动如风的人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