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与山瑾一左一右,将一处门庭把手得死死的。偏殿中,金黄的佛像前,司徒清潇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掌,虔诚而期冀。而一旁的司徒云昭就坐在佛像旁的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品茶,姿态优雅,礼数周全。修长的指尖搭在青瓷的茶碗上,泛着莹莹的光,仿佛品的不是茶,而是琼浆玉露。司徒云昭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司徒清潇身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本就是冬日,连日来的沐浴斋戒,吃斋礼佛,让司徒清潇更加清瘦,侧脸也更加苍白瘦削,更仿佛脱离了世俗,纤尘不染。司徒清潇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昭儿。”她声音轻柔:“来。”司徒云昭轻轻摇摇头,走过去,撩了撩袍子,跪在了与司徒清潇相隔一只蒲团的最左边的蒲团上,手中慢慢撚着佛珠。她也闭上了眼睛,慢条斯理地道:“即便是做戏做全套,也不必如此吧。”“也并非全然如此。礼佛能让你得天人护持,积累福泽与善缘,于你的大业多有益处。虽然我知,你一向不信这些,只信自己。”司徒云昭轻轻呢喃:“还有你。”司徒清潇抿了抿唇,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片刻之后,茯苓进门来,拱手行礼,“主上。陵游和重楼已经带人到达靖州和涿州了。”“让他们将带去的钱粮依数分发给百姓。否则公主必不能安心。”司徒清潇知她口是心非,秋日收成不好,许多地方都闹了灾,初雪时,京郊堆了不少难民,在司徒云昭的授意下,司徒云晴从王府中开仓放粮,拿出银钱救济难民,是满皇城第一位赈灾济贫的达官贵人,人人称颂。自己的公主府也紧随其后,赈灾放粮,其余的王公贵族,除了真正乐善好施的,其余的皆算计着,拿不出几斗米来,都叫嚷着家里的田产铺面收成不好。茯苓应着,关上门退下了。“你的好弟弟,今早把王府亲兵收去了。”司徒清潇依旧闭着眼睛潜心祈福,毫无波澜,“莫说三千,便是三万,如今能护得住他么?”“其实他如今要回头,也来得及。”“他在位一日,对百姓来言,都是灾难。”司徒清潇终于睁开眼来,眼中有一丝落寞,“昭儿,我不仅为百姓祈福,也为你祈求平安,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司徒云昭嗓音温润:“如今的幸福是我曾连奢望都没有过的,我很珍惜,我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此时门被敲响,茯苓在外禀报道:“主上,人来了。”司徒云昭扬起头来,眼里的温情收了个干净,“请进来吧。”木门打开,一个青衣玉冠的弱冠少年站在门口,只是看上去面色苍白,没有几分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稳了稳方才一路走来有些吃力急促的鼻息,走进来开口叫:“三皇姊。”“瀚儿。”第176章 梁王司徒云昭站起身来,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撚着佛珠,看着司徒清瀚, 目光带着审视。司徒清瀚躬身施礼, 客气地笑, “平南王万安。小王久居深宫,这两年来,连宫里的宴会都不曾参加过, 一直未有机会亲自登门拜访,没有见过平南王了,还请平南王莫要怪罪。”司徒云昭确实不曾见过这个司徒清瀚, 连司徒文泰驾崩之后的丧葬上, 司徒清瀚也只是匆匆一眼,跪在那里没有多久便因悲伤过度而昏倒了过去, 立刻便送回了殿里休养。司徒云昭轻轻抬了抬挂着佛珠的手, 玉指纤长, “梁王身子弱, 何须多礼。”司徒云昭客气而疏远, 看起来是温和的动作和言语, 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亲近, 甚至有些压迫。反而是司徒清潇言语温柔:“来, 瀚儿。同皇姊一起替百姓祈福。”司徒清瀚听到司徒清潇的话走过去,甚至腿是一瘸一拐的,他跪在中间的蒲团上,双手合十, 闭眼礼佛。“我身子弱,父皇先前在时, 令我不得开府立事,我没有官职,不得器重,手里连些赏赐也没有,只能捐些平日份例里省下来的粮米。皇姊,百姓陷于水火,这些日子我日夜难寐,可却自责于自己不能做些什么。”年轻的梁王面带怜悯与悲哀,虽然比司徒清洛还年长了几岁,看着却瘦小、弱不禁风。司徒清潇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可有去看过淳儿了?”司徒清瀚老老实实答道:“哦,那日柔嘉皇姊给四皇兄送了药来,四皇兄身子眼瞧着好了不少。不过四皇兄整日神情恍惚,兴致不高,也不愿出门走走。”凉薄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梁王难道不怕他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么?”司徒清瀚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平南王此话怎讲?”“梁王日日寝食难安,恐怕也不全是为了百姓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司徒云昭手中的佛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皇上这些日子来荒唐不已,已经引得朝野上下万分不满了。有不少朝臣甚至已经起了另立新帝的想法了。两个年长的亲王已故,宣王不愿淌浑水,闭门不出,安王卧病,六皇子九皇子尚且年幼,主少国疑。若是需要个适龄又平庸的傀儡皇帝,你是最适合的。你苦心谋划,就是在赌,是扶持你为帝的消息先到,还是皇上起了疑窦,要你人头的消息先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