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自古以来的确没有如司徒云昭如此的先例,群臣皆叹。孟太尉也冷哼,“哼,摄政王才与北国宣布和平往来,如今天下太平,去哪率领三军打仗?魏大人难道想要天下起战乱?你用心何其毒也?”的确几朝来已经太平了许久,先帝时北国与大齐边境偶有战乱,也被先平南王平定,如今司徒云昭接待北国可汗,两国友好往来,她们父女二人可以说功不可没,但依旧魏岚被气的也涨红了脸,“下官不敢。”撇过了头。两方人僵持着,一位老郡王出列来,“摄政王,如若陛下龙体复原,还是请陛下亲自来下旨,若是陛下真的病情恶劣,请摄政王辅助我大齐,在先帝之子中择一人,另立新君!”就算今日强迫着司徒清洛来下旨,下一次,再下次,他们还是不会认。“好了。”司徒云昭终于出言,她面色冰冷严肃,“陛下还好好地呆在永阳宫休养,本王只是代行国事,没有其他的想法。倘若各位大人觉得不合适,可以请诸王来监国,本王退居王位,也乐得轻松自在。”尚且明白些事理的两个亲王都已经去世了,留下的诸王都不过十几二十岁,哪有一个英明些的,若是司徒云昭真的退居,让诸王来监国,朝堂上必然乱成一锅粥,群臣害怕了,立刻有人出来叩首谢罪,魏岚也不情不愿地跪下,挽留司t徒云昭。如若司徒云昭想要登大位,他能有千百个理由来反对,甚至还能指责对方为逆贼,但如今这话只是孟太尉所言,司徒云昭却直言自己没有这个意思,无论是真是假,他身为臣下,便没有这个资格胡乱指责,以下犯上,毕竟司徒云昭是司徒清洛登基时,亲自下旨昭告天下,封赏的大齐摄政王,她代理朝政是理所应当的。司徒云昭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既巩固了名正言顺监国的地位,也让刚才大义凛然的魏岚的一场辩论成了闹剧。下了早朝,群臣散去,司徒云昭走在皇宫的甬道上,孟太尉等人跟了上来。“主上……”低气压笼罩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司徒云昭一向有着过人的胆识和魄力,这些年来,她们跟在司徒云昭身侧,一路几乎是顺风顺水,尤其是司徒文泰病重之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司徒清洛登基之后,一个黄口小儿,他们更是不放在眼中,这也许是他们遇到的,一道最大的坎。或许百姓不会在意朝堂之上究竟是谁摄政,皇帝有没有实权,他们只知道,最高处的龙椅上坐的人姓司徒,他们只知道,几百年来富足安康的生活是太祖皇帝和他的后代们作为皇帝给他们带来的,他们只知道,应该忠于司徒皇族,这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惯性。真的当一个和平的天下突然要改名换姓,最高处的人要换成另一个人,不再是太祖皇帝的后代,他们便会害怕这个人是否会一样英明,给他们富足的生活,是否会像太祖皇帝一样,有神勇的赫赫战功,能够保护他们,他们会觉得恐慌,不安,害怕现状发生改变,所以他们反对。一个外姓人,想要改朝换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一个女人,想要改朝换代,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司徒云昭负着手走在前面,“本王一早料到会有今日了。”“那如今怎么办?”连一向咋呼的孟太尉都像打了蔫儿的茄子一样,开始不知所措了。司徒云昭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的紧张,“静观其变,徐徐图之。”司徒云昭瞥了他一眼,“不止他一个。像魏岚这样的人还多的很,平日里不声不响,到本王当真要坐皇位,他们就坐不住了。”一身红衣的大都护接话:“主上所言极是。魏岚也并非小皇帝一派的人,就只是刻板,迂腐,循规蹈矩,这样的老臣有很多,平时主上掌权他们不说什么,一到真的提到改朝换代,他们便会搬出老一套来,拼命阻拦。还有那些老亲王郡王,司徒宗亲,皇亲国戚,哪一个都不可能轻易被说服的。”“主上,您说,要不要杀鸡儆猴?”孟太尉手比刀状,放在脖子上。司徒云昭默了默,半晌,缓缓呼出一口气,“踩着大齐臣子血流成河的尸体上位,本王自问做不到。”她曾有这样想过的。司徒云昭是不择手段的人,亦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枭雄,可是魏岚有一句话触动她了,古来的开国皇帝,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英雄,包括她的父亲,先平南王,他们勇敢坚毅,将入侵的外敌斩于马下,保大齐子民安稳,保大齐一朝安定,而她为了这个皇位,却要挥刀向同为大齐的臣民,她自问,真的做不到。司徒云昭忽然思绪飘远,想起去年冬日里,他也是这样,带着飘雪走在皇宫红墙下的甬道上,身后也一样跟着孟太尉,才走出甬道,就见到了司徒清潇的皇辇,邀她去府上一聚。如今已是繁花似锦的盛夏,不知道还能否等到她。“堵得上魏岚的嘴,也堵不上几十个,几百个朝臣的嘴,堵住了朝臣们的嘴,也堵不住千千万万百姓的嘴。”司徒云昭抬头望了望明媚的日光,照耀得她眯起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她声音冷峻,却坚定,“这场最难打的仗终究还是来了,赢则名垂千古,输则粉身碎骨。”司徒云昭明艳的桃花眼尾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如果怕死,如果怕粉身碎骨,还做什么奸臣逆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