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杜氏就悠悠转醒,一看到虞归晚就流眼泪,死死抓住她的手。“幼儿呢?”杜氏脸色蜡黄,人也枯瘦,两只眼睛像是镶嵌在脸上似的,尤为凸出。虞归晚坐在床边,任由杜氏握住手,这是幼儿的亲娘,她自然也存了几分尊重的。“被人带出了城,我已经让六花去追了。”杜氏哭得更厉害,求道:“救她,一定要救幼儿回来,东辽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儿进去,焉能活着啊。”丈夫和儿子都被冤杀了,就剩下幼儿,若再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虞归晚帮杜氏掩好被子,道:“我会把幼儿完好无损带回来。”.偏关,东辽大营。伙头军正赶着羊奴在干活,不听话就狠狠抽鞭子,抽得羊奴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几个从这路过的士兵看见了就哈哈大笑,让伙头军将羊奴身上的破衣裳扯开了抽,抽完了也不许羊奴穿衣服,就这么让羊奴光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干活,男女老少挤在一处供这些东辽士兵奴役。不远处停了几匹上好的草原马,为首的马上人是个美妇,深目高鼻,肤色也偏深,脸颊有两坨高原红,乌黑的长发用彩带编成辫子垂在脑后,身上的皮袍子很长,袖子宽大,腰带有各色宝石,这是很传统典型的东辽女人的长相和装扮。她就是刘缕的女儿,汉名叫刘卜算,是东辽三王子的宠妃。幼儿双手被捆绑在身前,刘卜算就如同牵羊般将她牵在马后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被抓来的百姓是怎么遭受欺凌和虐待的。有个看着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就这么被活生生抽死,尸体像破布一样被扔出大营,很快就会有秃鹫来啄食。以前总听村里老人吓唬不听话的孙辈,说不听话就会被东辽人抓去当羊奴。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幼儿将牙关咬得死紧,将愤怒往肚子里咽。刘卜算居高临下看着她,笑道:“要是将你这样的大美人扔到那里面去,我们东辽的勇士们不知多高兴。”即使被抓来为质,面对这满营的畜生,幼儿也傲然挺立,厉道:“你且试试!”这话有段时间岁岁就常说。刘卜算美艳的面庞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又消失不见,似是要故意恶心幼儿,接着道:“我现在自然是不会让你当羊奴,只要你能劝虞归晚降于我,从今往后为我所用,助我成就大业,我还可许你高官厚禄,几世荣华富贵。”被抓来这里好些日,最开始幼儿是被看管在营帐内,有人为她看伤、送食,赵祯和廖姑不知在哪里,没同她一块。这个刘卜算天天都来,就是想让她劝岁岁转投东辽,起初她以为刘卜算是为三王子纳措当说客,后来发现刘卜算分明是想自己掌权,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是不知道纳措清不清楚自己这位宠妃有这等野心。她转开视线,淡道:“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担不起王妃的重托,怕是要辜负王妃的厚望了。”刘卜算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就威胁道:“我可不管你和虞归晚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事成。”幼儿冷道:“恕难从命。”“随望京!你别不识好歹!”刘卜算终于忍不下去了,用力一扯绳子。幼儿踉跄被她扯到马前,险些摔倒。还未站稳,刘卜算的鞭子就甩到她脚边,飞溅的草屑和泥土打在她小腿上。她连头都没有低,只是用眼角余光往下扫了眼。刘卜算这一鞭子明明可以抽在她身上,甚至用更重的刑罚折磨她,偏偏都没有,除了将她绑着不让离开,基本也是好吃好喝供着。她清楚这并非刘卜算好心,而是忌惮,怕她在东辽大营有个好歹,岁岁会踏平这里,再出关杀入东辽。幼儿仰头,蔑视刘卜算,压根没把这人放在眼里。落入敌手,她并不害怕,因为知道岁岁会来救自己,即使人还没有赶到偏关,也已经召了飞禽来护她。听为她送食的奴仆说几日前有一只体型庞大的猎鹰将一颗头颅扔进士兵正在煮汤的大锅,噗通一声,溅起滚烫的汤水烫伤了好几个人,等把头颅从锅中捞出来,都已认不出那是刘缕了。刘卜算忍怒忍得胸口疼,动不了眼前这个,难不成还动不了其他人。“你们几个,”她当即点出四个人,“去把关在羊圈后面那个小丫头带过来。”幼儿的心咯噔一下,廖姑!刘卜算看她骤变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心情不由好起来,又笑道:“长阴公主也在我手上,不过我同你们大雍的景宁侯是朋友,总要给几分面子,公主金贵,我就不动了,但是在河渠杀了我不少手下的那丫头,总要让她吃些苦头。”廖姑被抓时已身受重伤,如今也不知伤势如何,不管她如何追问,刘卜算就是不肯说。幼儿心急如焚,“你想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事冲我来,不要伤她。”四人很快将廖姑从羊圈后面拖过来。幼儿见廖姑满身血,软绵绵的被人拽着丢到地上,生死不知,她差点疯掉,不顾一切扑过去。被刘卜算扯住绳子往回拉,就是不让她靠近。她回头怒骂:“王八蛋!畜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