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都知道里正家的妹妹金贵,但凡出门都有丫头婆子护卫跟着,谁也靠近不得。虞归晚看幼儿,征求她的意见,后者摇头道:“就不进去给里头添乱了,我们且四处看看,待会儿再回来拿。”“也行。”铺子的生意十分好,今日又有蜂蜜蛋糕,那股甜味飘出去老远。跟大人来逛的孩子嚷嚷着要吃,就被大人呵斥:“小馋鬼!咱们家哪有钱买这些稀罕物,快些走,买了粮就坐船回家,别再这闹,让人看笑话!”从门口可以看见里头摆放的糕点,没吃过馋得紧的孩子哪里肯走,坐在门口的地上蹬腿哭闹,引来过路人围观,都笑劝那人给孩子买一小块尝尝算了。“让伙计给你切半个拳头大的一小块,也不贵,五文钱,上面刷了蜂蜜,可甜了,五文钱花的值当。”“是啊大娘,孩子都闹成这样了,怪可怜的,就买一小块吧。”大娘也烦恼,唉声道:“这是我家的独苗孙儿,他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下我这么个老东西将他拉扯到这么大,平时家里有好吃的肯定都是先紧着他,我手头要是有钱能不给他买?鸡蛋也才三文钱一个,五文钱我都能让人给我拿两个了,那么点大的糕就要五文钱,都不够塞嘴的,哪能由着他吃去啊,家里头的日子还过不过了。”穷苦人家过日子就是这样的,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能省则省,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总不能自掏钱袋给素不相识的孩子买糕吃,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贾,谁能有这般善心,都散了吧。同样在旁看着的虞归晚和幼儿也没有开口让伙计给小孩拿糕,前者是真没烂好心,后者想的则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门口这么多人,带孩子的也不只有这个大娘,日子穷的也不是只有她一户,给她的孙儿买了,别的孩子看见也会要,那买还是不买?既不能人人都有份,又何必去做招人嫉恨的事,无端给自己惹麻烦。“走吧,去那边看看。”她拉过虞归晚,继续往前走。自村市街建成,幼儿也没来过几次,一则是忙,二则人多眼杂,她不想这种时候给虞归晚添乱,所以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自家门口的集市如此热闹她都不知道。“地方不宽敞,卖的东西倒是齐全,瞧着也是什么都有,难怪这几天余姐跟我说都不用去县城采买了,咱们村里就有,挑花眼了。”这里出售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村民自产的,省了路费,价钱自是会便宜些,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乘船来买。三文钱一个鸡蛋是村市的价,县城里头可是要四文的,最贵的时候还卖到七八文钱。要说村市上还是卖吃食的最多,烤到焦香流油的兔腿,廖姑看了都流口水,她大方的给自己和金方、妙娘一人买一个兔腿。刷上辣椒油,再撒些炒香的芝麻,趁热咬一大口,滋味好得她眯起眼,在原地手舞足蹈,好吃到说不出来话。小金方也吃的满嘴流油,辣的嘴巴红彤彤也不肯停下,还道:“可惜喜鹊没跟出来。”“再买一个带回去就是了,”廖姑让村民用油纸包一个兔腿塞给金方拿着,“师傅她们走远了,快跟上。”她们拔腿追上去,后头牵马拿东西的护卫也加快脚步。等逛完再回来拿蜂蜜蛋糕,正巧赶上村学敲钟。被先生压着念了一整天书的孩童如同没了笼头的马儿,飞奔出学堂,一路野到村市,挤进铺子用自己攒下的钱买糕饼吃。叽叽喳喳吵得负责收钱的村民头都大了两圈,笑骂道:“不回家吃饭,反跑到这边来买糕,回头我就同你们爹娘告状,将你们的小钱袋全没收了。”拿到糕的孩子笑嘻嘻跑走,跑到门口外面了才喊:“我们爹娘才不管,这是我们在作坊做皂子赚来的钱,是我们自己的!”跑的太急还一头撞上虞归晚,被提着衣服领子揪到一边。“今日先生可留了课业给你们?”她对村里这些小孩还算温和,很像长者,会过问他们的功课。被揪住衣领的孩子缩起脑袋,乖道:“留了,让我们回家写三篇大字,还要背两篇文章,明日先生要查的。”“嗯,”虞归晚将孩子放开,“买完了糕就回家,这边人多,别四处玩让你们爹娘担心。”“哎!”孩子脆生生应了,拿着糕招呼小伙伴跟上,回家去。学堂的先生是从县城请来的,花了不少钱,又在内村单独修了间小院供先生一家居住,人家才愿意留下来。起先虞归晚觉得麻烦,不想费这些功夫,是幼儿劝了她才同意。“生意做大,赚了钱固然是好事,可也要守得住家底才行。你也未必会一直留在这,他日时机成熟,封官入朝,没有家族倚仗终归是寸步难行,若村里这些孩子能学有所成,金榜题名,于你也是助力。”幼儿目光长远,为她考虑良多,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一意孤行的人,幼儿说的也有道理,请先生来为孩子们授课是好事,她该同意。拿上蜂蜜蛋糕回到家中,日头也快沉下去了,后厨正忙碌着准备晚饭,临时加一道红烧兔肉也不是多难的事。杜氏比幼儿还少出门,今天就是在家跟婆子们摸牌打发时间,咬下幼儿递到嘴边的蛋糕,觉得味道奇好便自己又拿了一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