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领赏银。”她嘬着杯中酒,开始考虑钱老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在钱宅喝完酒已经晚了,虞归晚谢绝钱老爷的留宿,带着程伯和廖姑骑马回村,后头的马车是她从偏关带回来的东西,另外还有钱老爷给的谢礼。她本想去找高脚,只是天晚了,上门不太合适,只得等明天。路上她给了程伯五十两银子,算作这次的辛苦费,另有五十两给廖姑。成立队伍的事她已经考虑好了,先从村里选人,她让程伯回去后好好替自己宣传,知道有钱赚,总有人会心动的。.南柏舍庄,家家户户亮起豆灯。葛大娘将做好的饭菜端进屋,放到炕上的小几上。见幼儿还在借光写账本,便把豆灯挑亮了些,道:“天都黑透了,明日再看吧,别熬坏了眼睛。”眼下已春耕,庄上七八十户人等着粮种,虞归晚走前留了银子在幼儿这,就是买粮种用的,前日才派人去县城买,回来再按户分,地多地少、地在何处、种高粱麦子还是黍米都要记仔细,等到夏秋要按照上面记的收税。幼儿搁下笔,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忧心不已,已经过了十日,那人还没有回来。第009章 虞归晚不在的这些日,村里也有事发生,那些光棍或逃难路上死了婆娘的鳏夫想跟守寡的妇人搭伙过日子,若你情我愿,倒也没什么好说道,可大多数妇人都不乐意,她们有自己的房屋,干活挣的也不比汉子少,所有银钱都抓在自己手里,等过几年把孩子拉扯大,她们就能轻松些,好好享几天福,不比伺候男人还要受气来的强?妇人不乐意,适龄的大姑娘更不可能瞧得上他们,他们又实在想讨媳妇,晚上想的睡不着,有几个不老实、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见里正不在家,便撺掇其他光棍散播妇人不守妇道,跟谁谁眉来眼去,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之类的谣言,以此败坏妇人的名节,他们好趁机捡便宜。常跟着葛大娘的七八个妇人倒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其他胆小、老实本分的妇人吓得直哭,差点就被逼得答应了,还好被妙娘劝住,叫她们放宽心,之后便带人去找传谣言的光棍,将他们堵在屋里狠揍一顿,幼儿还将发给他们的粮种收回,此事才作罢。眼看别人家的地都开种了,只要自家的还光秃秃,他们兜里那几个子儿又买不起粮种,只得来求葛大娘,今日就在大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让葛大娘呵斥回去了,说他们的事等里正回来再做道理,他们也不敢说一个不字,畏畏缩缩的就回家去了。都说刁民难管,这话一点不假,幼儿也发现自己在盛都家中时管教奴仆的方法在这却不怎么行得通,村民跟奴仆不一样,前者是自由身,无把柄和身契在她手上,她既不是这村里的话事人,也非地主乡绅,只是一介女流,村民自不会听她的。那人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她叹了声息,是自己还余留过往的天真,从盛都到庶州这一路吃的苦还不够多?还认不清么?自己已经不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想要活下去,有些东西就该彻底忘记。“葛大娘,若明日他们还来求粮种,就直接轰出去,不管他们如何说,春季的粮种定是不能白发给他们了的,想要就拿钱来买。再有,你让妙娘跟村民说,往后谁还嘴碎事多、搬弄是非,就让这家提前偿还修缮房屋的钱,我这账上都记着的。虞姑娘宅心仁厚,自掏腰包修房子供给村民住,他们非但不感恩,还生事,再这样就上报官府,将他们迁到别村去。”用宅心仁厚去形容虞归晚让幼儿感到心虚,她端起碗喝了口汤,掩去眼底的情绪。葛大娘也觉得那几个村民着实不像样,“是该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仗着虞姑娘不在,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们,天天去扒别人家墙头,偷看妇人洗澡。”幼儿蹙眉,现在村里光棍和鳏夫很多,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得想个法子……“嗷呜——”狼嚎从村口传来。“肯定是虞姑娘回来了。”葛大娘一喜,出去跟两个妇人将大院的火把点起来,虞姑娘不在,她们都觉得失了主心骨。两匹高头大马穿过村道,后头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还有廖姑,她举着火把照路。原本只敢躲在屋里的村民也大胆开门,站在光亮处殷勤盼望,几个三头身的娃娃追在马车后面,在得到师傅的授意后,廖姑从包袱里掏出一把肉干和酸油糖分给娃娃们,偏关的肉干做法跟河渠县的不一样,因为加了香料,风味更独特,娃娃们迫不及待塞进嘴里嚼。“外面黑,回家去,别在外面乱走,当心被豺狼叼了。”见娃娃们还跟着,廖姑就恐吓道。娃娃们害怕,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到大院门口,虞归晚翻身下马,喊葛大娘她们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让车夫跟程伯回家去歇一夜,明早再回县城,现在天黑了,独自驾车赶路不安全。将马牵去马棚安顿好,她抬脚进屋,视线扫过西屋半撩起的门帘,想了想,还是低头从背包掏出两瓶偏关当地的姑娘用来护发的头油,那摊主说这是用树胶和酥油做的,能让头发乌黑浓密顺亮,比中原的桂花油好用,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海里晃过幼儿那头长发,就在摊主的大力推销下买了两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