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扎起的马尾飘着,像空中挥舞的一面旗帜。谢宛亭将申请表递到面前时,还有些疑惑:“你的行李呢?”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在宿舍里,包括换洗衣物和书包,她来不及询问缘由,抬脚就向宿舍楼跑去。吃饱睡足了,她的大脑无比清醒,身体也格外轻盈,跑起来四肢舒展,像矫健的猎豹,又像轻盈的羚羊。整个人身上终于洋溢着符合年龄的青春感。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楼下的宿管阿姨已经准备锁门了,她冲进去,一边和阿姨道歉,一边飞快上楼,打开301的门。集训要待七天七夜,封闭式管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要备齐,免得麻烦。迅速从床下抽住一个许久不用的大书包,将衣服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摆齐,最上面放上牙杯牙刷和一小袋洗衣粉。还有手机充电器。拉上拉链,冲出楼时,她还不忘和宿管阿姨道声谢。教室里的笔本已经拜托谢宛亭和叶如生了,她要做的就是从宿舍冲到校门口,大巴等在那里。时间很紧张,背后的包也沉坠坠的,可她的心情是雀跃的,莫名的,像跳跳糖一样爆开酸与甜。路上没几个人了,远远能看见一辆大巴缓缓启动,驶入主路,还有一辆大巴停在路边,也轰鸣作响。车旁,有人正看向这边,拿着名单挥着手,是叶如生。宿灼加快速度,赶在七点半的下自习铃声响起前,上了车。车里只剩下最前排和最后排的位置,谢宛亭她们在后面,宿灼往里走到最后,坐进去,放下包,松了口气。主任上车,点完了人数,在最前面坐下,车门关上,车开起来了。缓慢而有规律的晃动中,谢宛亭将笔袋和文件夹递过来,文件夹的第一页,赫然就是那张签了名的申请表。她没质问为什么卜渡会知道这件事,只是轻轻来了句:“谢谢。”“你不怪我就好。”谢宛亭摆摆手,“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试试,正好卜渡和我聊到集训,我就想着,她应该能解决这件事。”她咧开嘴,故意做了个鬼脸,吓唬道:“没吓到你就好。”宿灼摇摇头:“没吓到。”惊吓算不上,反而像是一个惊喜。车里很吵,升入高中后的第一次跨市长途跋涉,又要和朋友们待一整个周,每个人都很兴奋,叽叽喳喳的。从余海市到集训所在的城市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要是吵一路,怕是耳朵都要聋了。班主任也不管,一人占了两个位置闭目养神。但没坚持半小时,车里的声音就慢慢弱了下去,到一个小时后,已经睡倒了一大半人了。本来就兴奋的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兴奋劲撑过头后,在摇篮一般晃来晃去的车上,一个个眼睛慢慢就闭上了。谢宛亭也睡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停在发送的一半,等到五分钟后屏幕自动熄灭。宿灼睡不着,周末睡得够多了,她也不想做卷子,晃来晃去对视力不好。于是她拂开窗帘,手肘撑在车窗的窄边上,托住下巴,观察起沿途的风景。大巴穿过余海市的繁华地段,驶向郊区,进入高速公路,接下来就是一路重复而枯燥的风景。可宿灼并不觉得枯燥。自她记事起,她就一直在余海市了,最远也只到过市郊。余海市算不上是什么大城市,对于孩子来说很大,但对有抱负的人来说,很小。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和想象中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出现在哪座路过的城市里。她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大巴总是绕着城市外围走,远远只能看见树与高楼的影子,然后就略过了。直到十一点多,大巴才驶入市内,路过一众热闹的,高大的,宏伟的建筑,停在热闹街区不远处的一座学校里面。红砖白瓦,看着很是气派。下车先去食堂吃了一顿还不错的午饭,然后去宿舍。宿舍是八人间,老师定了一版名单,但学生们私下里自己换了。叶如生在谢宛亭上铺,旁边是宿灼,斜下面是陈潇然,那个和宿灼探讨爱情观点的豪爽女生。对面四个也都是一班的,忙上忙下收拾着发下来的床铺,将自己带来的床单铺在上面。宿灼套好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尾,又将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毛巾兔子藏在被子与床间的缝隙里。再放书包里压下去,毛巾兔子要变回本体了。午睡起床后,大家一起被老师拉到大礼堂,听完几个学校校领导的讲话,按照打乱分的班级带入不同的教室里。由于是最后新加的,宿灼在最后一个班,班里没一个认识的。但有没有认识的也不重要,沉重的学习任务并没有给人留下社交的时间。周二到周六,每天从早到晚都排满了课程,晚上还排了考试,根据当天时间的不同有一场或两场。每天早上一睁眼,这群在自己学校里还能懒懒散散的学生在闹铃的督促下,一刻也不敢耽误,洗漱完就往食堂跑。吃完早饭就是一套卷子等着,接下来又是超负荷超难度的知识讲解和课程安排。学不会?那晚上的考试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每一场考试,第二天一早上成绩就会贴在大门口正对着的白墙,红底黑字格外醒目。刺头也没时间闹腾了,更别提什么幻想中的夜间闲聊,一个个熄了灯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继续学。集训花的钱是小事,在这么多同水平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可是大事。谁也不想第一天还和你热热切切打招呼的同学,因为自己糟糕的成绩变了脸,被看不起。“原来你是这么个草包,怎么来这里的。”第一个在宿舍里崩溃大哭得女生是这么描述自己梦里高傲同桌的话。“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厉害,一点就通,老师都跟不上她的节奏,我在她旁边看着她翻页了,我还在想第二题。”“选择题!”都曾经是年级里,学校里,甚至余海市里有名的优秀学生,整日受到家长老师的称赞,突然间发现比自己厉害的人那么多,怎么追都追不上,自己成了差生,心态一下就崩了。女生哭得实在是太惨了,惨到宿灼听不下去了,主要是声音往她耳朵里钻,吵得她看不下去题。她爬下梯子,坐到女生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像长辈安抚孩子一样,“没事,你的基础打得很牢,就是新题做得少,思路跟不上。”拿过女生的卷子,发现主要错点都集中在创新题上,她开口道:“要是有不会的,我们可以一起探讨,没理由我们这些人能都不会。”“我赞同!”正在咬笔头犯难的谢宛亭举起手,大声符合:“我老早就想问你们了,可就是看你们埋头做题,可认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叶如生也同意,她们暑假在辅导班里了没少这么干,“反正我们就是交换一下思路,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要是点子对了,反而能省不少时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