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华一出月门就见着院外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的潘迎晓,想起适才在书房中和那矜贵少年谈及的种种,她不由得有些失神,直到潘迎晓走至跟前唤她一声“姑母”这才恍惚回神。 左文华捏了捏她手背,按下她几欲出口的惊诧,沉声道:“先回去。” “覃大人不去送送贵夫人吗?”书房内的对话仍在继续,夏昕淳和左文华聊完,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覃奉瑜身上。 夏昕淳轻嗤一声,把玩着手里的墨条,抬眼看他:“听闻覃大人一直没有去见过你的这位远房‘侄子’,是吗?” 信完潘迎晓又信左文华,太极打得可真好。 覃奉瑜眼睫极其短促地都抖动了一下,他知道他这句话里的“她”指的不是潘迎晓这个远房“侄子”,而是,覃与。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姐妹情深,没成想她是对未来姐夫有了想法。他心中失望,顺着文华的意思默许了关她几日,没成想祠堂失火一事后,女儿就不再是自己的那个女儿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亲自去见一见这位覃与,毕竟这不仅仅是怪力乱神,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诸多隐秘更涉及到覃左两家的未来,不论是作为覃家家主,还是作为覃与亲父,他都合该去见她一面。 每每一起这个念头,他就不自觉地想起求到自己跟前女儿那张哀戚的脸,他时常忍不住地想,如果他对女儿再多一点关心,是不是能赶在给覃瑶定下亲事前察觉到她的年少慕艾,这样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地去祠堂烧庚帖,更不会……变成另一个覃与。 是以一直到她离开覃府住到了外面,他也始终没有去见她一次。 对于这种同样的避而不见,他有过一些猜测,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无法去见这位比他女儿更加了解他的陌生人。 他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行为,在看到覃瑶逐渐放开手脚打理内宅事务所呈现出的勃勃生机后,他沉思良久,也终于在和裴家结亲这件事上改变了态度。 这位不知底细的覃与,借着辞疚这个隐藏在覃府最深的探子,引起了七殿下的注意,而后几经交手下,得到了七殿下的青睐。 不,甚至更早。 这是何等可怕的心计与手段! 他的同意与否,并不重要。 一股凉意顺着后背径直蹿进他脑袋,他抬头对上少年那仿若淬着剧毒的笑眼,瞬间明白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真正剑指之人,是策划这件事背后的,覃与。 留住这个不知因何而来,又不知何时会走的,异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