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槐语十分努力地在除夕前一天彻底痊愈,陈大夫给他换了后期调养的方子,心里不得不感慨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商槐语含笑道了声“有劳”,陈大夫酸得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拎了药箱起身就走。 商槐语眼中温情如水,手指轻抚着其中苍青色的一件,半晌没有动作。 商槐语手指一蜷,微抿了一下唇。 他吃不下睡不好,眼前一下浮现往昔与覃与之间的亲密无间,下一刻又听见她无情至极的宣判。这种状态,连来榆雾院探望过他两次的王氏都明显看出了不对劲。 他不是不想回栖梧院,更不是不想见她。服软道歉当真有用的话,他不介意说上千万遍。可他知道,二人之间的症结并非在此。 所以他逃避。 她永远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的耳边、眼前、脑海,即便不见面,她的动向总会有无数人传达给他,她的身影也始终无法从他眼前脑海彻底消失不见。 他一身寒酸气地出现在家宴上,越发被与覃与携手进来、盛装打扮过的慕遥衬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 可她只是那样轻描淡写地扫过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多一秒的停留。 她没有想过主动开口原谅他的试探和妄想,甚至不屑于多分一个眼神给曾经备受优待的他,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被她彻底放弃了呢? 他曾经为了往上走大大小小赌过无数次,可他从不敢赌上他格外珍惜的这条命,而今,任由刺骨湖水漫灌进耳鼻的他,强烈遏制住想要挣扎的本能,一点一点向下沉去。 她会为他的死难过哪怕一瞬吗?恐怕不会。 他赌赢了吗?并没有。 将一切摊开后再看慕遥,那种从出身起就注定的鸿沟仍旧无法消除他的自卑,嫉妒当然也会有,可他知道,她的身边永远为他留有位置,这就够了。 “榆雾院我住惯了,栖梧院那边的厢房,还是留给慕公子比较方便。” 商槐语一怔,抬头看她:“她……” 最近…… 年夜饭的气氛倒比小年夜时的家宴融洽得多,除了慕遥时不时看向商槐语时眼神带出的火星子外。 覃与笑着表示知道。 覃与还没挣脱,右手便被坐在右边的商槐语轻柔覆住。 她心下轻叹一声,也懒得去挣扎了,翻过右手,扣紧商槐语温热指缝。 覃父作为覃府的主人,自然先被敬过一圈,他祝商槐语“金榜题名”时,覃与明显察觉到左手边的慕遥神色黯淡下去。 科考这架梯子,她当然得替他折掉。 慕遥强撑着笑容坐下,微敛的凤眸中满是黯然。 覃与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她一贯想要什么都靠自己争取,从来不寄希望于神明外物。 见着热气满盈的天灯摇晃着从指尖飞走,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也逐渐看不真切了。 他尤为喜欢这种从后边抱来的姿势,因为身高差距,她整个人都被他严严实实地嵌进了怀里。 覃与没应,只将头仰靠在他胸前:“我知你早就准备好开春下场,只是慕家之事牵连甚广,我虽托人走动,但不一定能在报名截止前保证你不受影响地去参加考试。慕遥,再耐心等等,嗯?”颈处露出的那点皮肤亲了亲,瓮声道:“我没关系的。” 这回当然不会放你下场,毕竟你的翅膀只是短暂收了起来,至于下一次——你有没有翅膀都还另说。自由做选择?就看你一年后还舍不舍得离开我了。 慕遥脸色微红地将人放开,却见着她朝另一旁替仆从们在灯上写字的商槐语走去。适才的感动还没散去,醋味儿便涌上心头。 “你的写了?” 覃与嘴角翘了翘:“写吧,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 感情是一直盯着她呢。 于是覃与又被商槐语圈进怀中,一笔一划在灯面写下“只争朝夕”四个工整大字。 覃与笑了:“能。” 这姓商的什么意思?他是马上就要退出竞争吗?也对,科考在即,恐怕他也没多少闲心能缠着覃与不放了,万一没能考个好看的名次,恐怕覃府上下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了。 如是想着的慕遥在听闻覃与要去寒英院时也没多痴缠,带着霜玦径直回了自己的绿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