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与这边刚回到前堂就见着后一步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覃家夫妻,两人神态凝重,但情绪各不相同。 覃与琢磨着要是这会儿把她的打算和盘托出或许覃父就没有时间去忧虑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了。但当城主毕竟是关系着一城百姓的大事,加上覃与还没有开始营销覃父形象,太早说出来反而不美,干脆先压下这点恶趣味,等到时机成熟再说破吧。 眼见着那泪就要掉下来,覃与赶紧拿了帕子:“您先别哭,我这边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 “你……”碧玺换好两杯热茶后便悄声退出了房间,而覃父也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你早就想好要做这事对吧?否则郁聪也不可能将我瞒得如此之好。” 都问到这份儿上了,覃与也就懒得再顾忌时机到底合不合适了:“我想助你登上城主之位。” 不同于现代社会钱权老早就被混为一谈,有权的无师自通懂得捞钱,有钱的也深切明白权势才是最大的底气,想方设法往队伍里混的不在少数。大商虽然没有明显的“士农工商”歧视链,但民和官却是分得极开的。正因如此,原主对于慕遥的追求才会被人嘲讽得如此厉害。纵你有个首富爹,也抵不过人慕家百年清流、在朝为官。 “你何时有的这个想法?”覃父盯住她,沉声发问。 她唇边噙着浅笑,却激得作为父亲的覃父双眼发酸,“我身为风陵城首富独女,身世样貌哪样不出挑?偏偏看上个世家公子便被人贬低到泥土里,成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等羞辱,难道还不够吗?” “不,世风如此罢了。”覃与打断他的慈父发言,“把府里这一遭一看您就该知道,一味的仁善并不能叫人感激您、敬重您,反倒可能在这片无垢净土中养出无数贪婪蠹虫。您有菩萨心肠自然不是错事,但身处高位,您更需要雷霆手段来为您的菩萨心肠保驾护航。您可以施恩不望报,但这并不意味着接受您恩惠活得像个人样后的那群人可以反过头来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得怕您,才能敬您,您的施恩才能真正被他们感激,继而爱您。这之中,您差的,仅仅只是权利。” 空气好似凝滞一般死寂,覃父额角渗出湿汗,他屏息盯住对座如此陌生的女儿,心中掠过无数念头。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但他清楚地知道,女儿说出来的那句话已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他推诿抗拒。 见着覃父表情重回淡定覃与便知他已下定决心,她喝下最后一口茶,笑着放下杯子:“若我没有猜错,今天跟在王大人身边的少年便是下任辅佐官。如此年轻便能被派往风陵城督职,此人想必来头不小,这也更加证明了皇帝对风陵城的看重。” 覃父自然察觉到她这次说的是“您想”,而不再是“我想”。他再一次感慨自己女儿的深藏不露,从前那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莫非只是为了迎合他与夫人刻意装出来的吗? 对于覃父的敏锐,覃与很是满意,她勾起唇角:“所以,拿捏着我这个弱点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您,进而也就拿捏住了整个风陵城。” “刁蛮跋扈,”覃与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覃父,笑盈盈道,“爱女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