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得知檀灼失忆后,便一言不发,俊美面庞上神色淡漠,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阶段的治疗,还是交给秦修迟,毕竟他对治疗檀灼梦游症,有长达七年的经验,等这次梦游症好了,肯恩医生会来华国常住,以催眠疗法为她找回记忆,彻底治愈。 秦修迟听说她准备戒断朝徊渡身上的香时,不太赞同:“梦游症正是睡眠不好导致的,你若再强行戒断,睡眠更差,可能不梦游了,因为你变成彻夜失眠。” 檀灼有被吓到,赶紧转身抱住朝徊渡又吸了一口:“这么严重吗?” 严重归严重,倒也不必如此,跟吸那什么似的。 秦修迟的意思是,如果檀灼持续陷进美术馆无数双眼睛的回忆里,还是会每天梦游,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彻底从美术馆的恐惧中抽离出来,回忆起这个地方时,不再是满满的窥视,而是美好的东西。 檀灼细眉拧起:哪有这么简单,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墙面上那些窥视的眼睛化为实质,只有嗅到朝徊渡身上的气息后,才能被安抚下来。 朝徊渡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肯恩医生留下来的那枚银色小钟摆,听着一下又一下的时间流动声,神色莫测。 周六这日。 她这段时间虽然配合秦修迟治疗梦游,但也没忘记正经事。 这个残卷存世意义巨大,檀灼初步考据应该是唐朝临摹的梵文原本,并且怀疑缺失的另一本应该有唐译本,完全推翻了之前考据的清代梵文,难怪她总觉得残卷上的梵文更古老。 这时,檀灼搁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起,侧眸看了眼,是梅溪汀。 起初檀灼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日常问候,岂料这次梅溪汀上来就是一句:“师妹,你在古董鉴定圈快要没立足之地了。” 檀灼为了不打扰朝徊渡,缓缓地走向落地窗前,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钱之延指的自然是檀灼几个月没有鉴定出来的残卷,而他几天就轻松鉴定出结果。 偏偏梅溪汀还没办法解释檀灼这段时间不露面的真正原因。 暴露出她豪门太太的身份,只会更让那些仇富且心胸狭窄的年轻人觉得檀灼并非靠实力。 只有用成就证明实力,这些才是锦上添花。 梅溪汀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你有进展了?” 为今之计,能挽救声誉的,只有檀灼亲手拿出钱之延鉴定为错而她为真的证明。 檀灼应了声,“师兄别担心,先让他嚣张两天,我这边很快就有结果了。” “因为人们第一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你是个被怀疑过鉴定技术的鉴定师。圈内人都不信任你,客户怎么会选择信任。” 挂断电话后,又安静地站了会儿。 那位正神态散漫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圣贤古籍‘装模作样’的男人。 还天天看,不是装模作样是什么。 檀灼想起自己如今卡的方向,水润眸子转了转。 毕竟,那梵文原本可是烙印在他身体上的,没有人会比朝徊渡更清楚,这部《楞伽经》梵文原本的出处! 朝徊渡发现,一双细白小手试图抽走他手里的书籍。 隔着桌面,两人一坐一站,拉扯着古籍一角。 到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朝徊渡让她干嘛她就得干嘛。 她软软地叹了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一步:先占据道德高点,让对方产生愧疚之心。 然而忘了朝徊渡字典里好像没有‘愧疚’这个词,他淡然回:“所以?” 进入第二步,把自己塑造成小可怜,引起对方的怜悯之心。 “面对失忆的小娇妻,遇到困难了,你是不是应该帮帮我?” 朝徊渡松开握住古籍的手,不疾不徐道:“朝太太,你最近每日早晨拜我,真把我当活菩萨了?” 忍。 而后仰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檀灼 就在她准备发脾气时—— 意思明显:他的菩萨心,是限地儿的。 晚上十点,主卧。 又潮又热的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白檀香,依稀能嗅到若隐若现的荔枝玫瑰香调,最近檀灼理直气壮使用朝徊渡的沐浴精油。 前几天檀灼仗着自己被绑架后遗症,各种作,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不断去试探大人的底线。尤其在夫妻事上,不能轻不能重不能疼……甚至不能他说话,切入正题前必须先哄30分钟以上,不然就闹。 所以,檀灼怀疑,朝徊渡是想趁机讨回来了! 檀灼忍不住拍了拍水面,水花四溅。 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这是师兄的建议,让檀灼亲眼看看,钱之延到底是怎么碰瓷她的,免得届时面对面了,空有证明,反而被打个措手不及。 钱之延在教粉丝如何简单鉴定一副古画的真假,要从什么什么方面展开,忽而话锋一转,谈起今天在古董展会上,几位大师级别的鉴定家感叹如今鉴定圈后继无人,大部份都空有名头,实则鉴定技巧与底蕴全无,比如上次有个圈内还挺名的女鉴定师几个月鉴定不出一个残卷,这要是放在以前的鉴定师,哪里需要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