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连林知言自己都忘了, 她到底在固执地坚持些什么。此刻方如梦初醒, 她汲汲以求的, 不过是一点“人”的尊严。 她不知道是霍述自己想通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总之两人间那点剑拔弩张的气性，就像冰火相淬的蒸汽一般, 嗤地一声蓬开，消散没影儿。 她知道, 霍述在等她的答案。 林知言喃喃，缓缓停下脚步。 【你说得对，我的确想做手术，可这并不意味我可以毫无原则地被别人安排。】 霍述大概被那句“别人”刺到了，眸色微暗，又很快归于平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手语还没打完，霍述已皱起了眉头，对林知言提出的方案相当不满。 银杏叶打着旋落下，霍述站在光影交错的浓荫下，很久没有说话。 她正迟疑要不要用蹩脚的口语再复述一遍，就听霍述冷沉的声音传来。 林知言就知道，之前拾一给她做的那些“测试”，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受试者测试。 “我不能接受……” 林知言以为霍述会说点什么，但他只是若无其事低头，很轻地嗤笑一声。 “我会给你应有的知情权，手术流程照旧。” “谢谢。”她说。 正好赶上下一批受试者，林知言的手术时间提前了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沾霍述的光，原本三人位的病房，此时只住着她一个人。 手术前一天，阳光不热不燥。 “……麻醉醒了后会很疼，医院晚上没人开止痛药，你自己提前去药店买点备着。哦对了，还有洗漱用品和睡衣，睡衣不要买圆领的那种，术后不好更换。还有呕吐袋也准备一些，可能会头晕恶心。”1 记到一半才发现，里头的东西大部分都有人准备齐全了。她轻叹一声，最后只好逛到药店，买了盒布洛芬。 林知言手上提着一只小小的塑料袋，对着手机说道。 凌妃爽利地说，“我买好机票啦，今晚飞过来陪你。给你带了惊喜小礼物哦！” 见到林知言立在门口，霍述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起身问：“回来了？” 弯起的干净眼眸像是在质疑：你又在搞什么大阵仗？太医院会诊似的。 好一个“家属”。 林知言将买来的止痛药搁在床头，弯腰时后脑的头发分散开来，露出耳后被剃的轮廓。 男人的指腹穿过发丝，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林知言后脑的头皮特别敏感，当即打了个颤，下意识后仰躲开，警觉地盯着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