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扬手指。 房间只剩下他和舒青窈两人。 这样的隆重,不只是告诉他们,他舒琰对他们的重视,更在向他们表明,跟着他,能吃香喝辣享富贵。 舒青窈轻笑:“您是主子,草民可不是。主子拿主意即可。” 她的脸烫了烫,把他推开。 沈清越低低笑开。 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将院中最繁盛的花海尽收眼底。花海中央,还掩映着溪中亭尖尖的角。 想起曾经有那么一次,他路过,看到舒青窈一个人像花猫似的,手拿一枝花,又挽起袖子要往另一棵树上爬。身边的宫女,好像是叫桃茜的,满脸担心,可又制止不住,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别了吧,”树杈上的舒青窈回头,白白的手背,黑黑的掌心,没留意掌心蹭到树皮的灰垢,在脸上抹一把汗,“叫得来谁?要不是我想要枝花都没人搭理,我才不会隔三差五来爬树呢。” 舒青窈重新看向树干,抱着它继续用脚蹬了往上爬,嘴里嘀咕:“你比我重,上次摔了,三天都没下得来床,我反倒得给你端水伺候。我们宫里的宫女本来就紧缺,你比还我宝贵些,我受伤都不能你受伤。”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看她笨拙地爬树,看她为了够到最上端的那枝开得最好的桃花,手肘都擦破了皮,用嘴轻呼两口气,又接着往上爬。 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没过几日,又到了面见太傅问书的日子。 迟疑了一瞬,他看向旁边坐的舒青窈。 于是,他翻开了书。 “……” 继而止不住的心虚。 他大窘。 他满不在乎地道:“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野花,也值得你大呼小叫。” 那双清澈杏眸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 她的女声忽而在身后响起。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沉默间,舒青窈已经转移话题,声音轻轻:“从那边的小门出去,还有几个房间,我们过去看看?” 行在路上,落英似是更密集了些。舒青窈在他身后不远,伸出手,掌心迎入一片花瓣。 眼神不自觉地向沈清越飘去。 他们所去的地方,是整座院子最偏僻的角落。 三个房间。 沈清越面色微沉。 ——眼下,舒琰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沈清越先一步踏进,舒青窈紧跟其后。 正中间,还有一个大开的衣箱。 但很明显,它不大,是幼女穿的式样。 恶 冷汗直冒,她抬手勉强扶住手边的木柱,连连作呕。 “窈窈……” 压着木柱的手无意间碰到悬挂的画轴,满是灰的画从绳上脱落,摔去他们脚边,惊起一滩白尘。 沈清越见她神色大变,也朝画看去。 穿着华丽的宫装,面容稚嫩,翘着手臂,捏住裙子一角,正小心翼翼踩在湖畔边的石头上。 这支发簪…… 难以置信地将那画捡起,细看落款。 他走到其他画卷前。 有在书桌前午睡的,有在花园闲逛的,有挽起裤脚露出白嫩小腿的…… 手指捏紧画轴咔咔作响,最近的一张,幼女的眉目已十分清晰,就算没有那梅花流苏簪,他也能认得。 全是舒青窈。 联想她的异常反应,沈清越脊背发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升起。 “窈窈……”他低声喃喃,心痛到无以复加。 也根本不会那样想。 身为兄长,怎么能有如此禽兽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