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驾到洛阳城以北的荒郊之地,穿越连绵树林,就看见一所庄院屹立在绝崖之前,庄院白墙红瓦,占地甚广。 他想了想,便对车夫指一指庄门。 车夫一听见,一双眼登时发亮,正要走到庄前,提起狮口下的铜环,重重地叩了三下。 他们听见子阳云傲的名字,皱着眉头说一句。「不识!我家主人不在!」便要重重地把门搁上。 「识与不识你们还是先进去问清楚吧。否则,只怕你们担当不起。」他说话时声音虽轻,却故意以内力远传,就彷佛在两名大汉耳边细语一样。 「哈哈!我还道是那一位贵客到访,原来是子阳小侯爷」 「小侯爷,你好!贾老实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迎接来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要劳驾堂堂十八分檀的贾坛主出来接我。是我该死才对。」 「小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个小坛主怎比得上小侯爷尊贵?」,贾老实也不怕手下笑话,登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又是弯身又是鞠躬。 「吓?」贾老实吓了一跳,现要推托,却听子阳云傲冷冷地吐出一句。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後战战竞竞。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夏飘萍站在贾老实对面,正好将他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看进眼里,心中暗暗佩服自家教主的手段。 对着受宠若惊的贾老实,厉天邪又夸赞了他几句,才领着夏飘萍和秋愁雨出去。 不过……偶尔也有他应付不了的人。 「傲,我已经出来接你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因为子阳云傲不准他靠近,他只能遥遥地放声说话。 「把救楚楚的解药交出来。」 早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子阳云傲没有露出愤怒或者失望的神色,动一动手,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件来。 厉天邪抬眼看一看,脸露讶异之色。 「正是广陵散。」子阳云傲牵一牵有着朱红小痣的左唇角,轻轻松松地说:「如果你不将解药交出来,我立刻就把它毁了。」 「你手上的真的是广陵散?是怎样得手?」边问,边迈步踏前。 「太远了,我分不出真假。」厉天邪说着,再踏出一步。旁边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亦步亦趋,准备听他的暗号,随时出手抢夺。 这一着半真半假,一半固然是威吓,更一半却是他实在再无他法了。 「等等!」 「广陵散里面记载的都是已经失传千年的曲调,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想要它吗?又怎舍得就这样把它毁掉呢?」厉天邪言谈之间,竟似是为他而惋惜。 「傲,广陵散中记载的天魔心法在我六岁之前,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它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多大价值。」 「你、威、胁、我?」一字一字从厉天邪口中吐出,眼神凶狠如兽地盯着子阳云傲。被他用彷佛要噬人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心头一颤,也发起狠来。 「子阳云傲!」 「我的确是威胁你,你要不要也把我毒死了,好让你抢走这本广陵散?」 「愁雨,解药。」沉厚的声音响起,秋愁雨立刻把解药奉上。 「去吧!」厉天邪摆摆手,秋愁雨便即领命而去。瞧着他长长的左袖拖拉过空中留下的棕色掠影,子阳云傲 「广陵散拿来。」,厉天邪上前,手一伸,就要拿走他手上的广陵散。 「傲,你实在很会扭曲我的话意。」 冷冷一笑,他对云儌说:「已经什麽都依你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除非你求我进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是要倚靠厉天邪的庇佑,但看见他的样子实在心中有气,忍不住便要与他为难。 但他知道自己昨天才与子阳云傲大吵一顿,子阳云傲若非遇到什麽麻烦,绝不会到这里来找他。 思索片刻,厉天邪眼中精光一闪,竟真的开口说:「傲,我求你进庄去,让我招待你,这样可以吗?」 「你刚才说什麽?……你再说一次,说是你求我进去的。」 旁边的天魔教教众都尴尬地别过头去,装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不会!」 「绝对不会!」 「天邪,你对我真好,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目眩於子阳云傲灿烂的笑脸之中,厉天邪上前拉开车门,看清楚车厢里坐着的人影时,全身倏然一僵。 「沈──沧──海!」 子阳云傲的心情美好得就像枝头上的小鸟一样。 但走不过两步,就被用力拉住。 见厉天邪清醒得这样快,子阳云傲心中不无可惜。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故意在俊脸上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笑着,一字一字地道:「别忘记,是你求我们进庄去的。」 「我偏偏就是要和他一起进去。」子阳云傲用力一晃左肩,把他甩开。 寒光飞闪,向子阳云傲怀中的沈沧海疾砍而去。 剑尖多次在沈沧海身体擦过,划出数道血痕。 足下才慢了半步,蓦然间,剑光飞掠,厉天邪手中利剑已指向沈沧海的喉头。 厉天邪大吃一惊,急忙收手,千钧一发之间,总算把剑势勒住,但剑尖已在子阳云傲的衣服上刺出一个小孔。 「我清醒得很呢!」子阳云傲回头,俊脸上竟带着一抹笑容。 四周的教众投向子阳云傲和沈沧海身上的目光登时都变得微妙起来,子阳云傲又羞又恼,满脸通红。 「你若不是看上他了,又怎会和我吵闹,又怎会用身子他挡剑?」 死笨蛋!死疯子!他为什麽要用身子为沈沧海挡剑?当然是因为知道厉天邪绝不会伤他!但是他不屑辩解,说道:「死疯子!我懒得理你!」 「不准!」厉天邪左腿一跨,已挡在前路。 说完後,他瞅着厉天邪气得几乎完全扭曲的五官,得意洋洋地笑了半晌,才抱着沈沧海走进庄里去。 「教主……」夏飘萍硬着头皮上前,一句话未及吐出,厉天邪忽然狠狠地把剑一丢,不吭一声地跟在子阳云傲身後,也走进庄里去了。 此庄虽说是天魔教的第十八分坛,但庄内的间隔摆设表面上却与普通庄院没多大分别,但家俱摆设都很新净,似乎才刚翻新过,建庄用的木材看得出都是上好的,整个庄院内飘散着浓浓的木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使唤丫环为沈沧海上药,侍候自己沐浴,洗去满脸疲色,再换上一套又白又软的新衣,在铜镜前长身而立,照出来的又是一副混世翩翩的风流公子模样了。 丫环们无不脸红耳赤,子阳云傲得意地笑了笑,藉此讨了她们身上几件小物件,便把她们全都送出房间去。 「为什麽要救我?」 他立刻顿下手,回头,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倚坐在床头的沈沧海。 沈沧海再次张唇,问的还是同一问题。 「不为什麽。」子阳云傲耸耸肩头。 子阳云傲第 「我才不……」话才说了一半,瞧着沈沧海那双沧桑的眼眸时便说不下去了。顿一顿後,他改为说:「我的确和男人在一起,但不代表我对你有什麽非份之想,你不必把厉疯子的疯话当真。」 梨涡浅笑,苍白的脸孔瞬间添上光彩,子阳云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後,才把目光移开,继续动手把丝线缠上窗框。 沈沧海摇摇头。 子阳云傲一怔,顷刻间,竟不明白他意思。 「怎麽可能?」他不敢置信地走到床边,握起沈沧海的右手,正要一试他的内力,眼角流转之间,却正好瞧见瘦削的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旧刀痕,向左手看去,亦如是。 子阳云傲终於明白为什麽卓不凡能把沈沧海擒下来,又为什麽不告诉他是如何把沈沧海捉住的。 他们说对沈沧海下了药,是怕被人知道卓不凡擒下的只是一个手脚筋都被挑断过,武功早废的魔教护法。 也没有什麽话可以安慰他,子阳云傲默然多时,伸手指向澡盆。 ※※※※※※ 「你以为沈沧海很可怜?」 「他和二叔本来是一对情人。」厉天邪口中的二叔就是子阳云傲的师父,天魔教闇夜护法厉无痕。 「沈沧海是孤儿,自幼被圣教收养,与二叔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当年他生得也真是好看,彷佛乌丝的长发,白得像雪的肌肤……与我二叔站在一起就彷佛瑶台双璧,光采照人。爹对沈沧海也很好,简直将他当成另一个弟弟看待。」 「既然关系很好,那他为什麽会变成天魔教的叛徒?」 「当年带领正道围攻千刃崖的武林盟主凌青云?」 子阳云傲却知道他城府深沉,表面越是平淡,事实上越是记恨,当下拍一拍他的手背。 「傲……」厉天邪反掌,轻轻握住他的手。 「之後发生了什麽事?」 「但是一有机会,你依然想杀他──就像今次。」子阳云傲可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他没有忘记厉天邪之前对他说过要用极火烧死沈沧海。 「傲,你或者以为沈沧海很可怜,但是,在我看来,他根本是罪有应得,撇开他那张漂亮的皮相,他只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 想起沈沧海面对厉无痕时的反应,曾经相爱的人到最後只余下仇恨与畏惧,子阳云傲 就彷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样,厉天邪凑近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放心吧!如果你敢背叛我,我顶多把你杀了,绝不会费力气折磨你。」 「快放手!我累死了,要回房去睡觉。」 「你的思想污秽!」子阳云傲斥骂一句,也不管手被他拉着,就这样站起身向房间走。 「到你的寝房去?」子阳云傲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没有忘记我们在吵架吧?」 「下流!」子阳云傲口中骂着,耳朵却被他炙热的气息吹得微红起了。 「啊!」子阳云傲惊叫一声,想要避开,腰身却被他紧紧按住。左手指腹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在两股间的凹槽粗暴地按着刺着揉搓着,被蹂躏着的屈辱的感觉,反而令身子不受控制地烫热起来。 沉厚的嗓子带着浓浓的情慾意味。 酥麻疼痒的感觉由下体散开,裤子的前端已经微微地顶起来。浑身发烫,子阳云傲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理智。 「你还有力气担心他?」感到怀中人渐渐升温,厉天邪邪笑一声,右手从腰际滑开,游移到他的左胸。即使隔着衣料,也能够摸到那颗已经挺起的乳尖。 「哦……」子阳云傲差点就要尖叫起来,情慾冲昏理智,正要答应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铃铛声响起。 「夏飘萍,你立 放声大叫,四周随之寂静,半晌後,房间里响起推开窗子和离去的人声。 「该死的,放开我!」用力地把头向後撞去,厉天邪狼狈避开,子阳云傲藉机脱离他的掌控范围,破口大骂。 「我……」厉天邪想说话,子阳云傲那里睬他,大步一跨便走进房里,指着厉天邪的鼻尖骂道:「他妈的厉疯子!你以後也别妄想可以碰我一根指头!」说罢,便当着厉天邪的面,把房门重重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