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说道:“看样子,此战是一场持久战了!” 刘衍说道:“山东方面和京城方面的钱粮,可以通过滱水河直接运进定州城,流贼大军威胁不到滱水河东岸,我军粮道畅通,咱们拖得起。但是李自成就不一样了,再拖下去,我看他从哪里变出百万人马的粮食来!” 当晚,在流贼老营中军大帐内,李自成靠在一张虎皮椅子上,显得非常的疲惫。 “各营情况如何,各营的斥候可传回消息?” 李自成心中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刘衍极有可能会趁着大顺将士立足未稳,率领新军各营夜袭过来,所以李自成已经命大顺军各营做好了准备,只要刘衍敢率部杀来,就一定可以重击刘衍部。 “既然如此,那先让各营将士回去休息吧。” “领命!”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李自成忽然有了一种厌倦的感觉,如果不能在定州击败刘衍部大军,李自成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力再次来过了! 李自成身穿披风、头戴大帽,策马带着洪承畴、李岩、顾君恩、牛金星、宋献策、田见秀等人在军阵中穿行,此时流贼老营兵马已经结阵完毕,作为数十万大军的中军,在定州城西面六、七里的位置停了下来。 老营权将军田见秀策马巡阵,老营骁骑一万、甲兵两万、火铳兵五千,此时全部高声怒吼,仿佛一道涟漪瞬间散开,转眼之间周围的流贼各营兵马也开始欢呼怒吼。 流贼中营的青色旗纛已经高高升起,权将军刘宗敏策马军阵正中,制将军贺锦率领两万骁骑在中营中军的前方集结,前果毅将军任继荣率领五万甲兵在骁骑前方集结,这五万甲兵装备了大量的盾车,盾车上面不满了沙袋,专门用来防御刘衍部的火炮和鸟铳。 最后是中营的十万死兵,此时这十万人马被部署在大军的最前方,这依然是流贼的老战法,就是用这十万条人命,来消耗刘衍部的火力和兵力。 而在定州城的南面,流贼左营的白色旗纛正在咧咧作响,制将军刘芳亮将十几万大军部署完毕,正等待着李自成的进攻命令。 因为流贼中营的此战的主攻兵力,所以李自成将各营中装备的盾车全部调到了中营,此时流贼左营只能临时连夜赶制了一些简易的沙袋车,装备在五万甲兵之中。 而在定州城的北面,李自成将新军左营和新军右营全部部署在这边,因为这些兵马是以官军投兵为主体筹建的,所以李自成对于这两个营的战力,还是保留自己的态度,直接将两个营放在一起使用。 定州城北面,陈永福站在一杆绿色的到旗纛之下,脸色非常的凝重,此时四万死兵已经被部署到军阵的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便是左果毅将军陈德率领的军阵,是由三万甲兵和一万火铳兵组成的军阵。 “希望此战顺利,德儿千万不要有事啊!” 吴三桂率领流贼新军左营兵马在右营后面两里处布阵,左果毅将军夏国相、右果毅将军王屏藩率领两万骁骑在中军列阵,二人都是吴三桂起家时候的心腹,自然率领最强的骁骑兵马跟随左右。 而在王朴、李辅明的前方,是右果毅将军马宝率领的一万火铳手。 可是在此时,马宝才刚从流贼老营调过来,在吴三桂看来,马宝是李自成派过来掺的沙子,所以自然不可能对其足够信赖。 很快时间来到了正午时分,随着流贼各营兵马部署完毕,定州城的方向也传来了阵阵战鼓声。 而沈拓率领的新军中营将士,也已经全部进入城外的两道防线之内布防,左部参将郭荣率部在第一道防线内待命,随时准备掩护炮营撤入城中。沈拓和中部参将滕江河、右部参将于迁在第二道防线内待命,其中右部兵马是反击兵力。 新军亲卫营部署到了定州城四面城墙上,加上炮营部署在各处的火炮,与城外的各营将士形成了交叉火力。 西城墙 紧接着,流贼中军便响起了冲天的号角声,随后是流贼中营,流贼左营,以及流贼新军的左营和右营,数十万流贼兵马开始齐声呐喊,声势十分骇然。 “传令各营按照方略作战!” 刘衍继续下达着命令:“命令钱樰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开炮,命令各营主将,开火反击的时机各自掌握,哪一方坚持不住便立即求援,本公会立即派出兵马支援!” 刘衍心中明白,如今定州一战就是自己与李自成做的最后了结,双方都会用出全部的战力,不死不休,所以任何轻敌之心都要收起来,此战必须全力以赴。 反正新军、驻防军的长处是火力强大、战力强悍,缺点是兵力不足,刘衍自然要扬长避短。 呜~呜! 在第一道防线内,钱樰举着千里镜冷静的观察着前方的流贼军阵,不时舔一下嘴唇,心中非常的激动,这样的大决战中,自己的炮营将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将会是自己一生的荣耀! “敌军距离我防线两里!” 钱樰猛地大吼道:“红衣大炮总、佛郎机总、火箭炮总开火,持续打击、持续打击!” 转眼之间,新军炮营安置在第一道防线内外的两百多门佛朗机炮(包括从流贼火器营缴获的部分火炮),以及一百四十四门火箭炮车,还有西城墙上的一百四十四门红衣大炮,先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开火,如此远近、高低参差的火力,瞬间就将流贼中营大部分的兵马笼罩其中,就连在数万死兵后面的火铳手、甲兵也难以幸免,均遭到了炮火打击。 与此同时,定州城南城墙和北城墙上,各自部署的数十门火炮也开始轰击,一时间定州城三面炮声滚滚,城外数十万流贼大军杀生震天,一场数十万人马的大战正式打响! 定州会战(三) 此时张家兄弟二人胆战心惊的走在大队人马之中,耳边不断传来炮弹划过的刺耳声音,还能看到前方不断有火箭落下,就在二人前方不远处,一个领队的掌旗就被火箭射中了左腿,还没叫喊几句,就被火箭上面带着的火油引燃,整个人都化作火人,在人群之中疯狂的奔跑着、叫喊着,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还是一名死兵一枪将其捅死,才帮着那掌旗结束了痛苦。 又是一轮齐射,突然一颗炮弹从右侧横扫过来,大哥张举吓了一跳,一把将弟弟张君扑倒在地,二人只觉得那颗炮弹如同从头顶上飞过去一般,吓得不敢抬头。 只见那边三、四个死兵已经被炮弹扫倒,残肢断臂落了一地,各种碎肉、内脏的碎片杂七杂八的在地上,将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只是后来在打忻州的时候,老兵的儿子、儿媳被官军杀死,老兵瞬间成了孤苦一人,现在好了,老兵也要死了,这些可以全家团聚了。 这时张举一把拉起弟弟,大声叫道:“别发愣!想活命就跟着大队走,快跟上!” “好险!” 一颗炮弹呼啸着从前面冲了过来,张举瞬间叫喊一声,一把将弟弟推开,那颗炮弹直接打在了张举的身上,瞬间将其打成一地碎肉。 “奶奶的,大军正在进攻,你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 “死就死了,这一天打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万人,死一个哥哥哭个屁!” 话音刚落,一颗炮弹直接从斜上方打了过来,前方好几个流贼士兵的脑袋都被扫到,顺便如同西瓜一般碎开。 在大队死兵的后面,后果毅将军吴汝义率领两万火铳兵结阵向前,始终与前方的死兵大军保持了不到一里的距离。 吴汝义愤恨的骂道:“他娘的!城头上竟然有那么多的重炮,这么远都能越过军阵打到这里,刘衍这是装备了多少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