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1 / 1)

新乐县。 “袁宗第的右营竟然还没有渡过滤沱河,简直不可思议,这都好几天了,他们就算是爬也能爬过去了!” 钱樰此时也说道:“按理说,袁宗第部距离行唐县的距离,比李自成部、刘宗敏部、刘芳亮部要近很多,现在他们三部都在快速向行唐县靠拢,可是袁宗第却还在滤沱河南岸拖延,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新军、驻防军各部刚刚进行了一次长途奔袭,干掉了李过部二十多万大军,现在新乐县城中还关押着七万三千多流贼后营的俘虏,这些贼兵大部分都是积年老匪,刘衍已经命人甄别了一番,除了数千的确是被裹挟的之外,大部分都关押在城中军营。 此时沈拓担忧道:“阁老,现在大军将士很疲惫,后方还有数万俘虏需要看押,现在就南下突袭袁宗第部十几万大军,是不是太冒进了?” “根据各营夜不收和军情部昨日刚送来的情报显示,现在李自成部正在全速向行唐县靠拢,北面的李来亨、李定国部也止步于曲阳县,他们距离行唐县最近,很有可能已经得知李过部覆灭的消息,随时都会回兵。而西南方向的刘宗敏、刘芳亮部前锋,也出现在灵寿县一带,看样子也是朝着行唐县进发的。” “庆幸啊,李自成、洪承畴等人都万万想不到,李过竟然连一个晚上都没坚持住,咱们已经从行唐县撤走,在行动上领先了流贼数步之遥,这就是我军最大的优势!” 此时大部分人都觉得刘衍的方略很有道理,只是苗绍担忧的说道:“阁老,那袁宗第也是流贼军中的悍将,是流贼军中制将军之一,他可不是庸才,这次怎么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在我军行踪不明的情况下,竟然敢跟流贼各营主力脱节?属下担心,这会不会是流贼一计不成,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属下以为,袁宗第部很有可能是诱饵!” 来东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启禀阁老,袁宗第军中有兵马十几万,大军一路缓慢行进。要是说异样的话,其军中有大量的马车和牛车,甚至是手推车,数量非常庞大,好像是运输了大量的物资。” 来东肯定的说道:“是的,属下估计,袁宗第军中的那些车辆如果全部装载的是军需物资,那数量肯定超过流贼右营所需,这应该算是一个异样了。” 王越当即反应过来,大叫道:“银币!咱们遗弃在获鹿县的大量物资和数十万银币!” 刘衍说道:“早就听闻袁宗第贪财,这次竟然还被他给捡了一个大便宜。不过也好,如果不是袁宗第贪财,流贼右营兵马也就不会与其余各营脱节,咱们也就没有这个战机了!” 随后刘衍便下令道:“各营立即准备,半个时辰后,全军向南进发。城中俘虏全部关押在城内,由亲卫营的所有辎重兵留下看守!” 随即新军、驻防军各营便快速集结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集结完毕,随后便陆续从新乐县南城门出城,浩浩荡荡的向南面开去。 刘体纯和党守素微微一笑,心中只盼着尽快渡河北上,千万不要再拖延了,以现在流贼右营的行进速度来看,已经是铁定最后一个抵达行唐县的大军了,到时候众人都要被李自成责罚。 袁宗第却命大军暂时停止前进,各部将士就地休整,然后先派来数千骁骑策马过河,将滤沱河北面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官军的踪迹之后,才下令先让军中的上千辆大车,以及数量众多的推车过河。 袁宗第则慎重的说道:“各部将士和物资同时过河,如果有官军突然杀到,半渡而击怎么办?还是先将物资运过去,然后各部将士再按部就班的过河,这样稳妥一些。” 袁宗第不满的说道:“天黑了,那就在滤沱河北岸安营扎寨,明天再继续赶路!” “那真的是陛下的命令?” “现在陛下就差将洪承畴给供起来了,让一个降将来指挥各营将士,让洪承畴指挥咱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心里愿意!” 此时刘体纯叹息一声,说道:“我也对洪承畴如此高高在上很不满,只是咱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为意气用事,而败坏了当下的战局啊!” 刘体纯和党守素闻言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袁宗第则继续说道:“别傻了,我看此战的最好结果,就是咱们与刘衍部两败俱伤,然后我大顺撤出北直隶,继续返回西北各省恢复实力。更大的可能,便是再次败于刘衍之手!” 袁宗第说道:“我只是在观望,如果战事顺利,咱们便急速北上投入战斗,如果战事不顺,咱们右营便是大顺的最后希望,我便立即率部前往与陛下汇合,然后一同退回山西!” 傍晚时分,流贼右营兵马终于全部渡过了滤沱河,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袁宗第直接下令大军背靠河水安营扎寨。 此时袁宗第将自己的中军大帐设立在距离滤沱河两里的地方,营中的红色大纛就在中军大帐旁边树立起来,各部兵马开始围绕中军大帐安营扎寨。 各部兵马划定了驻扎区域后,刘体纯便来到中军大帐内,向袁宗第禀报道:“制将军,各部将士都已经部署到位,但是营中修筑的防御工事却进展很慢,请制将军下令,调集三千死兵参与修筑工事,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完成营垒的修筑。” 此时洪承畴也效法刘衍部,对流贼各部下发了各种操典制度,虽然没有刘衍部军中实行的详细、有章法,但是也比之前流贼军中那种流寇作风强太多了。 如此一番布置,便可以抵挡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突袭,但是此时袁宗第却不愿意这么麻烦。 袁宗第笑着说道:“敌军?哪里来的敌军?现在咱们的北面有各营数十万大军在快速移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刘衍部的确切踪迹,但是有各营在北面挡着,刘衍还能飞到咱们这边吗?” 袁宗第见刘体纯态度坚决,顿了顿,便说道:“我明白你是好意,只是按照军律的要求部署营垒,既耽误时间,也太耗费各部将士的体力了。我看不如这样,只在营垒的正北面挖掘一段壕沟就好,部署些拒马,有时间的话就修筑一段矮墙。至于营垒两翼的话,我看就算了。” 刘体纯随即将袁宗第的部署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看制将军这是在消极对战,他根本就不想打这一战!” 当晚,流贼右营各部兵马很快就全都睡下了,营垒内外只有数百人在警戒、巡视,流贼大营的北面和东、西两面,只有数十个斥候在策马巡视,这些负责值夜的兵丁无不怨声载道,巡视起来也非常的敷衍,甚至在西面巡视的十几个斥候全都聚在了一处树林内,自顾自的生起火来,将路上打的两只野兔给烤上了。 带队的掌旗愤怒的抱怨着,其余十几个斥候也是纷纷附和,众人很快就聊开了,七手八脚的将两只烤兔子给撕扯开,然后分食了起来。 “怎么了?” “我说老大你可别吓唬我们,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脚步……” “敌袭!” 紧接着,十几名骑兵营的夜不收从黑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众人纷纷上前查看,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对那些流贼斥候补刀,纷纷在尸体的脖子上刺了一刀。 领队的夜不收队长冷声说道:“大晚上的在这里烤兔子,这些流贼真是找死!” “是!” “走,咱们也跟上!” 滤沱河北岸的夜幕下凉风习习,正在酣睡的流贼右营兵马,此时正在睡梦中畅快,根本想不到一支铁骑大军正在袭来。 “给我横扫过去!” 交换了位置的骑兵营将士,再次开始齐射、交替,再齐射、再交替,如此一万两千多名骑兵营将士组成的骑阵,就好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不断冲刷着流贼右营的营垒,将仓皇逃出来,甚至是还在睡梦之中的流贼士兵射杀、砍杀,卷入铁蹄之下!散而逃,不说那些死兵,即便是装备还算不错的两万甲兵,此时也都是衣不遮体,面对突如其来的铁骑冲锋,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这些流贼精锐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穿戴铠甲迎战。 可是那一万死兵望着不断逃回来的左翼兵马,听着数不清的哭喊声,看着那一张张已经恐惧到扭曲的脸,很快就开始停滞不前,随后竟然也跟着那些溃兵一起向后逃去,气得刘体纯暴跳如雷,立即指挥两万甲兵封堵逃兵,数万溃兵与两万甲兵顿时拥挤在一起。 刘体纯见状立即派人通知袁宗第,希望袁宗第可以率领中军大帐周围的三万骁骑前来支援。 与此同时,党守素率领一万火铳手和六万死兵也陷入了混乱,随着许铭分出两千多骑兵营将士冲到这边,原本是准备骚扰这边的流贼兵马,可是没想到黑夜之中,六万流贼死兵竟然炸营了,无数溃兵惊恐的四散逃窜,气得党守素挥刀砍杀了十几人,也无法阻止大军崩溃的事实。 古代军队的待遇差,战场上的压力巨大,士兵的心里承受能力本来就在极限上下摇动,夜晚之中稍有异动,就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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