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自然是没有异议,平定流寇,此乃大明武人的职责,本督自然责无旁贷。只是……” 刘衍说道:“洪承畴为何降贼?不是洪承畴无能,也不是九边精锐不能战,而是朝中有奸佞,朝中那些东林党人每日醉生梦死,哪个家中都是家财万贯,可是却拿不出钱粮供应前方大军,致使洪承畴部十余万将士断粮一月,战不能战、撤不能撤,最终败军投降,这笔账,是不是算一算?” 此时刘衍心中也是感叹,其实东林党在成立之初,也就是东林书院建立的时候,还是非常积极向上的,最初的东林党人针砭时弊,敢于和朝中贪官拼死抗争,是真的能够拿出切实可行的治国方略的。 如今的东林党人排除异己、贪赃枉法、自私自利、荒废国政、党同伐异,已经彻底沦为争权夺利的集团,至于天下百姓的生死、大明帝国的存亡,那些都不是东林党人在乎的,他们只在乎自己家中的银子是否多了,只在乎自己手中的权柄是否更大。 即便是眼前的陈新甲,也足以让刘衍对其保持敬意,不管能力是否出众,也不管陈新甲是否贪财,至少在大是大非上面,陈新甲没有亏欠,还能够为了大明和天下而奔波。 此时陈新甲询问刘衍想怎么办,刘衍长出了一口气,从面前的书桌上拿出一份奏章,然后说道:“本督写了一封弹劾奏章,烦请本兵代为转呈给陛下。” “东林党!” “什么!” 刘衍盯着大喊大叫的陈新甲,随手又拿出一份奏章,说道:“这份是本督上奏陛下,力保的东林党出身官吏,本兵、卢督臣、颜巡抚,还有孙阁老、孙传庭等四十七人,都是有功于国的,请陛下区别待之。” 刘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新甲叹息一声,说道:“我这就赶回京城!” “你们在此等候,我要立即进宫!” “陛下!” “是!” 崇祯帝闭上眼睛,好像非常疲惫,用一种飘忽的声音说道:“刘衍肯定会率军迎战李自成的,只是他要在出征之前,将朝中所有不利因素都铲除掉,他这是要在朝中兴大狱啊!” 崇祯帝说道:“虽然满清被重创了,可是大明的半壁江山却丢了,如果刘衍再不出兵,也许用不了多久,朕脚下的北京城也要丢了,难道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次日一早,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传了出来,崇祯帝以“延误国事”、“无所作为”、“才德堪忧”等罪名,将礼部尚书李日轩、左都御史刘宗周等二十三名大臣罢免,全部赶回原籍。 同时,崇祯帝提拔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为内阁首辅,暂时统领朝中事务,再将刚刚辞官的李待问征召回来,继续出任户部尚书之职。 从这天开始,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大举出动,开始在城内抓人、抄家,甚至兵部尚书陈新甲亲自带着大批的京营兵丁上街维持秩序,同时还将北京城的四九门全部关闭,全城只许进、不许出,一时间北京城中人心惶惶。 而在城中各处,还有大批的兵丁、锦衣卫在查封各处产业,抄没那一百多东林党人的府邸和外宅。 到了第五天的傍晚,陈新甲快步来到御书房,见到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崇祯帝,然后递交了一份奏报。 可是崇祯帝不相信,崇祯帝是被儒家经典培养起来的,还是信王的时候,身边便都是大儒相随,所以在崇祯帝的价值观里,东林党才是忠臣良将,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崇祯帝,这些忠诚良将都是贪官污吏,都是奸佞,所以崇祯帝实在是难以接受。 至于粮食,哪一家的府邸中,都有几个粮仓,在北京城外还有几十个农庄,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这一百一十七家竟然囤积了八十五万余石,平均每家有存粮七千多石,约合一家有八十多万斤的粮食! 崇祯帝涨红了脸,大声咆哮着,此时没有一丝帝王风范,完全像是一个街头巷尾暴怒的糙汉,正在大声咒骂着。在城中还有三百多处店铺等产业,在城外还有大片的耕地,都是这些东林党人名下的财产,这些都没有核算到查抄的钱粮之中。 崇祯帝不是傻子,相反还非常的聪明,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帝王教育,聪明才智并没有转化为权谋和手腕。 此时崇祯帝甚至有一种冲动,将那些贪官全部抄家下狱! 陈新甲说道:“陛下,现在钱粮有了,臣奏请立即从其中划出刘衍部大军所需的军费钱粮。” 崇祯帝发泄了一通之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然后说道:“剩下的钱粮全部入国库,并且将那些东林逆党的罪证公诸于世,让朝野上下都知道,看看这些蛀虫是如何趴在天下百姓的身上敲骨吸髓的!” 陈新甲听到崇祯帝称呼东林党为东林逆党,便知道此时的崇祯帝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赞同刘衍的政治认知了,将来东林党在朝中就更没有容身之地了。 陈新甲幽幽一叹,然后便听到崇祯帝问道:“刘衍何时能够集结兵力出征?” “此外,刘衍还奏请陛下,想率领新军亲卫营、炮营、骑兵营入城,请陛下检阅大军将士,然后率部直接出城前往紫荆关集结。” 我要做曹操 正月二十九日,刘衍率领新军亲卫营、骑兵营、炮营抵达东直门外,兵部尚书陈新甲在城门外迎接大军进城。 陈新甲看着站在寒风中依然挺拔的新军将士,心中的一颗石头也落了下来,只要刘衍肯率军出战李自成,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就算是稳了,眼下朝中东林党官吏被“干掉”绝大部分,朝中许多位置都空缺了出来,内阁也只有蒋德璟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这可是陈新甲入阁,甚至出任内阁首辅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随着新军三个营三万多将士浩浩荡荡的开入城内,沿途的百姓纷纷聚集在街道两边围观,顺天府的衙役和京营士兵已经在沿途部署好,正在极力维持着秩序。 走了一阵,大军来到前三门大街,从这里便可以通往午门外,按照兵部制定的流程,刘衍将率军从这里转向午门,接受崇祯帝的检阅,然后直接率军从西直门出城,前往紫荆关汇合新军、驻防军其余各营。 刘衍看了看周围聚集的百姓,并没有理会陈新甲,而是对许铭说道:“按计划行事吧,记得不要冲撞了百姓,尽量减少伤亡。” 陈新甲看着自顾自下达命令的刘衍,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头顶,颤颤巍巍的说道:“鲁国公?你要做什么!” 刘衍这才看向陈新甲,笑着说道:“本督现在要见陛下,还请本兵前面带路!” 刘衍冷声说道:“本兵不会天真的以为,拿掉了朝中一些东林党官员,大明就能够再现盛世了吧?现在的大明就好比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壮汉,寻常的温补汤药已经没有任何效果,只能以猛药冲之,才能有一线生机!” 刘衍盯着陈新甲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局势,就由本督来掌控吧!” “是!” 此时沿途的京营士兵也察觉到了不寻常,可是面对战无不胜的新军兵马,面对冲在前面的鲁国公刘衍,以及跟在后面的兵部尚书陈新甲,这些在北京城中习惯了混日子的京营兵将,根本不敢阻拦,反而是继续阻挡沿途的百姓,还在维持秩序。 刘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进宫之后,你立即率领亲卫营左部将士控制皇宫各处城门,凡是反抗者,格杀勿论!” 刘衍在做什么?自然是控制北京城,控制大明朝廷! 至于荀景云和吴国金二人,刘衍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这次行动必须要保证出其不意,他们二人暂时也排不上用场,便被刘衍安排在后面料理大军辎重了。 陈新甲怒声说道:“我绝不与叛逆为伍,想让我叫开宫门,休想!” 陈新甲此刻犹豫了,不过还是说道:“新军再强,难道还能让你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