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兵大人,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有刘衍与王朴牵头,随即杨国柱、曹变蛟、王廷臣、李辅明、左光先、刘肇基全都起身怒斥了起来,唐通与马科见状也跟着上蹿下跳的,二人的声音甚至盖过一众总兵,逼着陈新甲连连后退。 各镇总兵官历来有“截流”的传统,麾下兵马的军饷,伤亡将士的抚恤,都会被截流一部分,作为总兵和各级将官的“外快”。 此刻洪承畴也是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朝廷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策。而马绍愉、张若麒也是对视一眼,二人都彻底傻了,想不到朝廷对各镇将兵竟然如此刻薄,这些骄兵悍将血战日久,等的就是封赏,如今朝廷刻薄,那还不闹将起来? 刘衍大声吼道:“各镇将士本就贫苦,奋战数月军饷就时常拖欠,将士家中多有饿死,难道如今连封赏银子都没有?我各镇将士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饥饿而亡!” 唐通和马科急忙附和:“进京!面圣!要说法!” 洪承畴叹息一声,拦住众人,说道:“朝廷此举太伤人心,但本兵也是无奈,我相信本兵已经尽力而为了。” 陈新甲顿足拍手,几个总兵官叫嚷着面圣也就罢了,你洪承畴为何也要凑热闹? 洪承畴不说话了,此时自己不得不表态,被陈新甲一拦,便犹豫了起来,自己如今已经入阁了,要是真的去面圣,万一圣上恼怒,将自己再逐出内阁怎么办? 杨国柱、王朴、曹变蛟等人纷纷看向刘衍,就连吴三桂也看了过来。 “啊?圣上的意思是,各镇兵马两日后就要各自返回驻地,为何还要……” “三天,本镇只给朝廷三天时间,三天期限一到,本镇便亲率数万精锐入京城,直接向圣上讨要说法!” 马绍愉、张若麒顿时哎呦了一声,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提前昏死过去,遇到刘衍翻脸的场面。 其余各镇见状,也都纷纷叫嚷着声援刘衍,左光先、刘肇基、李辅明等人自不用说,有了刘衍带头,出了问题也是刘衍顶在前面,众人纷纷跟进,毕竟法不责众的道理众人都明白。 马科还不断叫嚷着要“清君侧”,一边嚷嚷着,一边看向刘衍。 陈新甲见状眼前又是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还是两个随从将其扶住。 陈新甲苦着脸劝着众人,众人却懒得理会,刘衍冷声说道:“本兵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城带话?本兵还是说明一下,以免耽误大事!” 陈新甲随即拉住洪承畴,几乎是哀求的说道:“洪督,你说句话啊,祸事啦,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是此时二人只能一同应对,万一各镇二十多万大军真的出兵京城,那大家就一起等着诛杀九族吧! 马绍愉与张若麒也急忙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要一同去面圣,为各镇将士要个说法。 “不过本镇要提醒四位大人一句:三天期限,而今天已经是黄昏了,四位大人还有两天时间,要抓紧些了!” “面子?” 半个时辰后,陈新甲、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黑着脸出了中军大营,当四人在家丁的护卫下,策马离开中军大营的时候,青莱镇新军各部已经接到了刘衍的命令,各营兵马纷纷出动,开始封锁德胜门外的各处要道。 四人终于相信了刘衍的话,绝不是吓唬人的,要是两天之后朝廷还没有说法,刘衍是真的会杀人攻城的! 洪承畴、陈新甲四人此时魂飞魄散,策马飞奔,拼命一般冲回北京城内。 勤政殿内,陈新甲、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四人叩拜在地上,全都不敢抬头。 “刘衍真的是这么说的?” 四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陈新甲壮着胆子说道:“陛下,臣已经说过,大军将士绝不可轻视,必须按照朝廷法度重赏之 崇祯帝对马绍愉、张若麒问道:“你们二人说说,刘衍与各镇总兵如何,此番事端,他们是怨恨封赏不足,才怒而犯上,还是他们本就是狼心狗肺之徒,此番只是借题发挥,只为祸国!” 于是马绍愉咬着牙说道:“陛下,各镇将士在锦州之战中浴血奋战,为了国朝,为了陛下甘愿身死,忠心绝没有问题。此番只是因为朝中有奸佞,苛待有功将士,才会有此番事端!” 崇祯帝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会儿,对王承恩说道:“将周延儒、李待问找来。” “就现在!快去!” 没过太久,周延儒和李待问便被王承恩带来,二人吃惊的见到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也在,有看到陈新甲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心中都是一沉。 “臣,拜见陛下!” “陈爱卿,你给阁老与李尚书通报一下。” 陈新甲随即将城外的情况说了一遍,周延儒顿时傻眼,想不到城外的那些兵马竟然如此大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周阁老,朕听从你的建议,苛待了有功将士。如今二十多万大军封堵了德胜门,此事如何收场,爱卿给个说法!” 周延儒此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刘衍直接翻脸了,更是没想到,刘衍在各镇之中的威信这么高,他振臂一呼,各镇总兵官就全都跟着闹将起来。 周延儒心中怒吼着,可是嘴上却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急得大汗淋漓,崇祯帝见了对其失望透顶。 李待问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在两天之内安抚住各镇大军,特别是青莱镇总兵官刘衍。就算所有的兵马都反了,只要刘衍不反,局势就崩坏不了!” 李待问说道:“臣以为,陛下可以下诏,命京城内的所有官员和商贾立即纳捐,按照官职大小和家财多少,限定各自的纳捐数额,限期一天之内完成。” “另外,臣以为陛下还要从内帑拿出银子作为贴补,如此从三处筹集钱财,先将各镇将士的封赏银子与抚恤银子给足,先将各镇大军安抚下来。” 李待问看向陈新甲和洪承畴,说道:“此事臣就不知道了。” 马绍愉、张若麒愤恨的瞪着李待问,一天之内筹集到几百万两银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做不到,李待问这是拉着二人一同送死啊! 二人恨不得将李待问生吞活剥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马绍愉、张若麒顿时眼前一亮,暗道:“你小子好算计,推着陛下来当恶人!” 明代百官的俸禄标准低得离谱,唐代时一品月俸八千,另有职田,一品为六十顷,又有世俸钱,一品为二百万(二千贯),宋代的俸禄比唐代则更高。 因此,京城之内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将,虽然有三千七百多人,可是本月的俸禄折合成银子,也才只有三十多万多两银子。 此时京城内的藩王、镇国将军等皇亲国戚也有数十家,每月朝廷都要支付钱粮,大约十几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