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杨国柱、曹变蛟、王廷臣四人最先反应过来,纷纷为刘衍抱不平。 杨国柱沉声说道:“本兵太过分了,有功将士不能封赏,寒了大军将士的报国之心,此乃误国之举,本镇也要向本兵进言,为定虏伯讨个说法!” 王廷臣大声叫道:“定虏伯平日里对我等多有帮助,又是国朝的大功臣,岂可受此侮辱,待到本兵到来,定要个说法,否则我绝不放本兵离开!” 眼见四位总兵相继开口,言辞之激烈,让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三人都感到心乱。 此时陈勋直接叫出陈新甲的名讳,大声怒骂了起来,洪承畴看了两位监军一眼,然后说道:“陈将军,你的心情本督理解,但是要慎言。” 不平与争吵(二) 吴三桂起身正色说道:“此事本兵也许有苦衷,不过定虏伯确实受了委屈,本镇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此番入京,我吴家在京师内外也有不少关系,会为定虏伯活动一番。” 众人纷纷表态,就连马科也说道:“定虏伯有功而无赏,真是咄咄怪事,如今朝廷这是怎么了?” 中军大帐内的所有总兵官都在为刘衍说话,不光是因为刘衍的实力与为人,也在于众人懂得兔死狐悲的道理。 如此看来,此番朝廷对各镇的封赏也好不到哪去,众人明面上是纷纷为刘衍抱不平,可是内心中,也是在为自己说话,是说给洪承畴和两位监军听的。 特别的马绍愉和张若麒,二人原本还想着凭借锦州之战的战功,回朝之后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将来也许可以冲击一下六部尚书的位置。 于是马绍愉率先说道:“本兵真是糊涂,竟然赶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这个属下也为之汗颜!定虏伯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是拼着前程不要,也要为定虏伯说话。” 洪承畴随即咳嗽了一声,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定虏伯开封之战立下大功,兵部的处置欠妥,这是事实。定虏伯在锦州之战中是本督的部下,本督自当为定虏伯发声,此番入朝,本督便会上奏朝廷,还请定虏伯静待佳音。” 今日洪承畴能为刘衍讨要封赏,他日朝廷如果对众将吝啬的话,洪承畴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实话,刘衍也没想到自己的遭遇竟然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帐内所有人都在声援自己。 刘衍估计,既然朝廷不会给自己这个总兵官升官,多半也不会给王朴、吴三桂、杨国柱等人升官,最多的挂印、封爵。 一旦各镇兵马受到与新军将士一样的遭遇,吴三桂、杨国柱、马科等各镇总兵官可没办法压制住,他们没有刘衍在军中的威信,各镇兵马多半会直接炸窝! 刘衍故意给众人希望,此时众人脸上也全都是笑呵呵的,洪承畴接过来说道:“好了,明日咱们或是上奏,或是找关系,一定要为定虏伯声援。今日,咱们就不想这些烦心事,不醉不归!” 洪承畴与马绍愉、张若麒都举起酒杯,然后说道:“为众将士贺,为大明贺!” 与此同时,在乾清宫内,崇祯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就连站在旁边的王承恩也是长吁短叹。 陈新甲大声吼道:“如今德胜门外聚集了各镇二十多万将士,朝廷如果不能大力封赏,如何向全军将士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这一次要是再拿不出钱粮,给不到官职,估计刘衍与各镇总兵官都要闹将起来,万一二十多万大军来个兵谏,以皇帝的脾气,一定会将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砍了,来平息大军的怒火。 可是李待问同样强硬,梗着脖子大声叫道:“朝廷钱粮已经枯竭,为了支援锦州战事的开销,我已经竭尽全力,就差变卖家产以充国库了。现在要我拿出几百万两银子犒军,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崇祯元年时,崇祯皇帝任用待问为户部右侍郎,总督漕运。李待问到任后,便大力整顿,定出规章,把过去不能完成的运输任务提前完成。他曾多次上奏,为民请命,如增修堤堰,赈济蝗灾,水灾地区,减免一半辽饷,取消穷县赋税等。李待问的名字,便纷纷摇头掩袖,以此示意李待问如同茅厕中的石头,又臭又硬。 随后陈新甲又看向周延儒,只见周延儒横眉冷对,此时也没了往日的儒雅和笑容,显然是准备直接与陈新甲“对中线”了。 周延儒说道:“老夫一心为国,逼迫谁了?陈大人必须说清楚,老夫逼谁了?” “那么多的总兵官,难道全都封为总督、巡抚?或是调入朝中?那朝中突然多了那么多武人,他们懂得治国理政吗?” 周延儒与李待问也不甘示弱,二人随即展开反击,与陈新甲再度吵成一团。 周延儒随即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颤声说道:“陛下!臣与定虏伯并无恩怨,之所以要压制其升迁,是因为定虏伯已经手握大明第一强军,如今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再让其一路升迁上去,便是总督、巡抚之类的封疆大吏,到时候万一其心生歹意,大明何人可以制之!” 陈新甲奇迹而笑,说道:“我看阁老是大奸似忠!阁老是不是还想弄一出风波亭,给刘衍发下十道金牌啊!” 陈新甲急忙叩拜:“是臣失言了,请陛下降罪!” 周延儒说道:“既然陛下有旨,臣就说一说。臣以为,洪承畴统军作战有功,应将其调入朝中,入阁。各镇总兵官挂将军印,全部封爵,各镇有功将士按照功劳大小,各自升迁。” 崇祯帝眉头紧锁没有说话,而陈新甲则大笑起来,怒斥周延儒:“我从未听说抚恤银子还要分期给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古未听!” 此时,周延儒怒目看向陈新甲,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待问却抢先说道:“抚恤银子分一年给付不可,需分两年才行,否则户部无力支付!” 怒了 崇祯帝无可奈何的揉着太阳穴,朝中大臣都是一群只会争吵、不会实干之辈,自己纵然有千万之心,也无法落实下去,这让崇祯帝感到非常疲惫,又是非常的疑惑:“偌大的帝国,为何就没有几个实干之臣?” “陛下!绝不可如此啊!” 王承恩看出了崇祯帝的心思,便上前一步,笑呵呵的对陈新甲说道:“呵呵,本兵大人就不要再说了,国事艰难,陛下也没有办法。本兵不是不知道,就连陛下的内帑也没有钱粮,上个月老奴还清点过,内帑府库中只有十几万两银子而已,还要支撑宫中用度……” “是,是老奴多嘴了。” 崇祯帝见状,便说道:“不过刘衍与各镇总兵官毕竟有大功劳,周阁老的方案虽然照顾了朝廷的难处,朕也不能不体会众将士的苦衷。所以,朕决定从内帑中拿出三万两银子,分赏给刘衍等各镇总兵官。” 此时陈新甲可谓欲哭无泪,一旁的周延儒和李待问则是松了一口气:这口大锅终于有人背了! 陈新甲带着三万两银子来到中军大帐,此时洪承畴、马绍愉、张若麒三人站在一边,刘衍、杨国柱、吴三桂等各镇总兵官站在一边。 “锦州大捷,奴贼溃却,国朝响动,朕心甚慰,今有蓟辽总督洪承畴、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力战破敌,功劳甚大,今特加以封赏!” “监军马绍愉、监军张若麒随军征战劳苦功高,今迁马绍愉为兵部左侍郎,张若麒为兵部右侍郎……” “各镇有功将士按功劳大小酌情晋升,各镇伤亡将士抚恤,分两年期给付……” 刘衍最先起身,这份旨意从头到尾都没提青莱镇将士,开封之战斩首二十多万,朝廷只提拔了几个参将,给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的抚恤,之后便再没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