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些人战力强悍，所以他们是清军中炮灰的主要战力。死兵在前，锐兵在后，该处死兵，很多便是这些部族中人。由于战事频繁，这些被充为炮灰的东北部族兵，到了后面，很多部落都消失了，可见满清的残暴。 他们虽号称死兵重甲，其实也是奴隶兵，没有自由，不可逃跑，否则就是全部落等着被剿灭的下场。披甲人地位高于阿哈，最后才是满蒙八旗的旗丁们。 皇太极时改革军制，设立巴牙喇营，阿札哈超哈营，噶布什贤营后同样如此。 虽然现在清国八旗蒙古与八旗汉军的结构还不怎么完善，不过驱使炮灰杂役攻城攻壕作战，八旗满洲各旗主们己是极有心得。 对八旗来说，那些杂役无足轻重，只要从大明等地掳获了人口，要多少有多少。至少披甲人，消耗完了，再去深山老林子抓就是了。 这样的伤亡人数对于八旗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虽然还在多尔衮的心里承受范围内，却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对明军恨意交加。 也是多尔衮等人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多驱炮灰杂役攻壕，所以连日攻打明军营地以来，旗丁们的伤亡人数才增长的不那么快。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要消灭卢象升、刘衍等人，此次入关的八旗军、满蒙正牌旗丁伤亡人数恐怕要超过三千人，这还是战事顺利的保守估计！ 到了现在为止，清军伤亡已经接近一成，按照这些鞑子对伤亡承受不足百分之六的能力，其实己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作为炮灰的披甲人及杂役们在帐内根本没有代表，自然轮不到他们发言。外藩蒙古与八旗蒙古各旗主们，也是心下暗暗愤怒，那些胆小如鼠的满洲人，打仗只会躲在后面，让他们这些大蒙古勇士前去送死，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代，他们当然不干！他们率军跟着入关是来捞好处，不是与明人拼命来的。要拼命，就让那些满洲人去拼好了！ 对于蒙古人的想法，多尔衮当然心知肚明，特别是八旗蒙古，更是出名的首尾两端，有好处才上，没好处闪得比谁都快。可恨自己满洲人还要极力笼络他们，皇太极几个女儿更是全部赔了出去。 镶白旗旗主多铎见状，当即站出来附合哥哥的话，对众人大声说道：“不错，明军锐气己失，我军理应乘胜而上，调集精锐猛攻明军两翼，只要两翼一破，不管是卢象升，还是那个刘衍，他们数面受敌，即便部下再骁勇能战，也一样回天无力。” 一个头待皮盔，内穿柳叶明甲，身材矮壮的中年蒙古将领瞥了多铎一眼，说道：“豫亲王是不知道那明将刘衍的厉害，今日下午，我军己经攻入他的防线，结果被杀得溃败。看他守护正面防线还有余力，如果他派出援兵支持两翼，那又该怎么办？” 多铎一瞪眼，正要说什么，多尔衮己是接话说道：“多棱贝子不必担忧，明日作战，我大清兵马继续以重兵猛攻正面，定让那刘衍分不开兵来。” 多铎闻言顿时一呆，不过此时众人都看了过来，多铎即便心中诧异，也只得起身领命。 多尔衮这两日让他留守大营，早招来怨言无数。看来今后几日的恶战，自己想避战保存实力，也是不行的了。 此时多尔衮也不管多铎如何想，继续道：“而且，明早从通州运来的几门大将军炮就会到达，在数门大将军炮的轰击下，那不管是卢象升，还是什么刘衍，都将自身难保。” 多尔衮眼见众人的脸色，便又趁热打铁，大声说道：“诸位王爷，卢象升与刘衍等明军将领已然失去锐气，只要我大清勇士再施以雷霆一击，明国宣大、山东军的营地必破。” “只要卢象升等敢战将领一死，明国宣大、山东部尽灭，我大清兵便可以尽情劫掠。掳获了人口财帛，不论 多尔衮此言一出，一众外藩蒙古及八旗蒙古的旗主都是眼睛发亮，奉命大将军说得极有道理。 不说多铎又是站出来大声赞同，就是岳托、济尔哈朗也是出声支持多尔衮的言论。他们二人虽然不满多尔衮的跋扈，不过作为八旗满州的成员，见自己的盟友八旗蒙古露出犹豫的神情，他们此时只能站在多尔衮这边，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满蒙同盟之间可不能闹出分歧来。 岳托说道：“明国监军高起潜领军到鸡泽已有三日，那里距离巨鹿不过数十里，他们会不会趁我军急攻宣大、山东营地的时候，从背后对我们发起进攻？” 在场一众清军将领都是大笑起来，话虽如此，多尔衮还是与岳托等人商议防范设伏之事，以防万一。 今天的清军营地似乎久久没有动静，直到午时初刻，清营中才终于有了动静，在一阵号角声中，各旗清兵又密密麻麻出来，开始汇集整队，忙了半个时辰后，从三面黑压压合围过来。 刘衍此时也是惊疑不定，钱樰面如土色上来向刘衍禀报，依他估计，清军那四门火炮，两门是红夷十二磅炮，更有两门是红夷二十四磅炮，射程都在两里之外，自己军中的虎尊炮与督标营支援过来的佛郎机火炮，根本打不到他们。 紧接着他叫道：“我知道了，定是从通州还有宛平运来的，鞑子那边定有京营的炮手。” 此时陈勋、王越、张义、汪博、苗绍、许铭、沈拓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围在刘衍身旁，刘衍看清兵那边火炮围着一堆人，忙忙碌碌在做着准备，看来离发射不远了。 刘衍猛然想起后世防御实心滑膛弹的手法，此时的火炮，最怕就是跳弹之类，至于土墙壕沟，要轰就任他们轰好了。那低矮的土墙，如果他们轰得到的话。 同时刘衍还下令自己营中所有士兵，都躲藏到两道土墙身后去。刘衍与自己中军部等将士躲藏在第二道土墙之后，张义与汪博两总中所有将士，都是躲藏在第一道土墙之后。 有如地动山摇，清军那边一颗炮弹呼啸而来，重重砸在夏河寨新军第一道防线的空地中，二十余斤重的大铁球击打在坚硬的地面上，用力弹起，直冲而去，将第二段土墙冲击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刘衍紧咬着牙齿，喝令各部医官将他们抬下去救护。略略等了半刻，就听清军那边一阵阵炮响，接着便听几十颗铁球相继而来，竟是清军的红夷大炮使用了弹托群子，每大弹一个，伴着十几个小弹。 营内忙着填土装袋的各营辅兵们，也不断被炮弹滚中带倒，他们惊叫看到处逃跑，随后又被射击过来的炮弹带中。 话音刚落，一颗二十余斤重的大铁球砸在他身旁的土墙上，那坚硬的土墙立刻被打塌一大片，汪博满身满脸的土逃了开来，却见旁边一个护卫半截身子己经被炮弹打没了。 清军几十颗大小铁球连续过来三波，才暂时停了下来，显然炮骆发热，需要停下来散热一会。 清军有了远距离大威力火炮，看来这仗是越来越难打了。刘衍估计清军仅仅这几轮火炮发射，己经造成己方将士一、二百人的伤亡，余者各营辅兵不知有多少。 刘衍沉吟了一会，说道：“督臣，奴贼有红夷大炮，我军虽措手不及，但只需在各处安设泥袋土筐，挡住他们弹丸翻滚，还是可以避免各部将士伤亡的增大。” 此时可谓性命关头，众人动作极快，很快的，夏河寨新军放线这边两道土墙之间的平地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泥袋土筐，不但如此，军中第二道土墙之后，同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泥袋。通道上的一门门火炮，也同样推到土墙后面去。 没过多久，清早的火炮又呼啸而来，立时众人又赶紧趴下，特别那些辎重兵与各营辅兵们，更是紧紧地将自己身体趴伏在各泥袋土筐之后。大小铁球相继而未，不断有前后土墙被他们打塌。那些大小铁球激射在土墙前后的空地上，更打得布屑泥土飞溅。众人的惊叫声不断响起。 刘衍见状呼了口气，放下心来，卢象升心有 众多的医士出来抢救伤员，看他们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伤员抬入营内，卢象升身后的陈安等人都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 寒风仍是呼啸，带来了刺骨的寒意，天气越发冷了，很多士兵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仍是冻得全身发抖。这大寒的天气，怕有零下几十度吧？干冷的空气中，不时飘扬着一股股浓厚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硝烟味。 刘衍当即明白这个问题，夏河寨新军第一道防线，两道土墙空中间布满了泥袋，地面满是障碍，除了火铳兵外，夏河寨新军将士引以为傲的列阵而战己失去了效用…… 此时刘衍被清军的红夷大炮打得一肚子的火，冷笑一声，说道：“奴贼有火炮，我们有火铳，就看他们冲进来后，有多少血来流。” 刘衍说道：“督臣放心吧，两道壕墙相隔不过一百多步，奴贼冲进来的大军在我火炮、火铳的打击之下，他们冲不进两翼。” 刘衍除了让苗绍率部多备泥袋土筐外，还传令汪博与张义前来商议安排，让汪博部下鸟铳兵防守第一道土墙，张义与余者鸟铳手防守第二道土墙。众人麾下长枪兵也尽数撤到第二道土墙之后。 不多久，两翼传来猛烈的火炮火铳声音，显然杨国柱与虎大戚与清军交上了手。 看清军大队冲来，刘衍放下心来，吩咐苗绍带人将第二道土墙后的泥袋土筐收拾开来，重现平坦的地面。那些泥袋土筐都集中一起，在清军下一次炮击时使用。 刘衍军中每个百总连上辎重兵在内，共有火铳两百六十多杆，如此七个百总一共有鸟铳一干九百余杆。 刘衍的中军位于后面，离他身后不远，就是卢象升的中军部，卢象升又登上了元戎车，指挥宣大全军作战。他身边不远望杆车的旗手，也是站在刁斗上，不断传递着清兵军阵的动向。 比起第一道土墙，第二道土墙有四条大通道，此外一、二步宽的小缺口同样不少。 所有火炮，全部填上霰弹，一众炮兵们憋着火，盘算等鞑子兵进来后，搞一次齐射，给他们来一次狠的，看他们还敢不敢用红夷大炮胡乱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