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从这天的凌晨时分开始，大盘堡内外热闹非常。 将军炭就是用红箩炭末塑制成将军形，放置在门的两旁，后世则演变成了“彩妆”。 在刘衍的床上还悬挂了金银八宝、西方经轮，还有编好的像龙一样的钱币，寓意新的一年招财进宝。 几人弄完之后，刘衍便带人在院子里焚烧柏树松木的柴火，这便是“烧岁”。后世南方的客家人等仍然保留这一“烧岁”习俗。 王靖也被早早的接了过来，就安顿在酒坊院内，此时看着到处张灯结彩、热闹喜庆的大盘堡，王靖的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对忙完过来相陪的王芸禾笑着说道：“这便是福地！大盘堡的除夕可比王家庄热闹、喜庆多了！” 王靖看着自己的女儿，感叹道：“是啊，越来越好，要是你娘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这天晚上便是除夕夜，大盘堡内外一千多户军户，四千多口人全部都要守岁。 同时刘衍还给所有墩军将士多发了两个月的军饷，算是众将士的“年终奖”，让所有将士在家中过年，直到上元佳节之后再归队。 入夜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在北风的加持下，不断在空中飞舞着，好像无数的羽毛，正在上下翩然，和大盘堡内外火红的灯笼、窗花等等遥相呼应，美不胜收。 至于小旗官王越、汪博、张义、苗绍、许铭自然也都在这边，陈勋和妻子陈江氏原本是要在家中过年的，可是二人商议了一下，也带着年货赶了过来，和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时分，众人早就喝的到位了，刘衍也有些舌头发直，此时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笑着对众人说道：“今天是除夕，我在这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祝咱们的大盘堡，越来越好！”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阵阵爆竹声，整个王家庄也只有大盘堡这边有人燃放爆竹，刘衍在年前派人去采买，几乎将夏河寨前千户所售卖的大半爆竹都买了回来，让别的火路墩、屯堡非常嫉妒，甚至是王家庄百户所、夏河寨前千户所的人都眼热不已。 小旗官王越献媚一般大喊道，然后跑到刘衍的跟前抱拳拜年：“甲长过年好啊！” 这一夜，整个大盘堡爆竹声不断，周围的火路墩、屯堡内有很多人都顾不上守岁，纷纷遥望着大盘堡的方向，就为了看一眼许久未见的爆竹，到底有多耀眼。 在此时的大明，人们在大年初一都要在五更左右起床，然后继续燃放爆竹，以示庆祝新年的第一天的来临，当然这个习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继续了，也只有大盘堡这样的富庶之地才有。 此时过年要喝特定的酒，比如花椒酒、屠苏酒等，明朝时期没有水饺的说法，这个时候称饺子为“扁食”，在包扁食时，要在扁食里面的一个或者两个里面放上银钱，如果家里人谁吃到了，这一年都是吉利的。 这些吃食自有王芸禾来操办，刘衍刚刚走到总旗官厅的大门口，王靖和王芸禾便赶来，准备为刘衍准备“扁食”等食物。 苗绍也笑着抱拳给刘衍拜年，然后跺了跺脚，说道：“下了一夜的雪，走了进步鞋子便都给弄湿了。” 说到这里，刘衍心中便有了一丝沉重：年景好了一些，可是今年建奴就要冲进山东了，到时候会跟建奴鞑子交手吗？ “呼！” 那边苗绍跟王靖、王芸禾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对刘衍说道：“甲长，刚才有墩军来报，一个自称是古镇巡检司医官的人背着包袱冒雪赶来，说是要见甲长。” “让人进来！” 虽然刘衍不知道那个医官过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总归是有事情，刘衍心中便打定了招揽的主意。 苗绍急忙搀扶了一下，刘衍也让那男子赶紧坐下，并且让人去准备热茶和饭食。 刘衍和苗绍都没有催促，等到那男子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刘衍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这么冷的天赶来，有何指教？” “我便是刘衍。” 苗绍很诧异的看着鲍学镇，而刘衍则是微微一笑，说道：“鲍先生请起。” 鲍学镇苦着脸解释了起来。 鲍学镇在古镇巡检司那边就是这样，因为一门心思的研究医术而不知道人情世故，平日里跟巡检司上下多有冲突，更因为看不惯巡检司里那些贪官，时不时的对那些人讥讽一番，于是便被古镇巡检司上下一致排挤。 鲍学镇为了一口饭吃，只能在古镇巡检司忍气吞声，直到鲍学镇听闻刘衍率部打败了宋家的人马，不但杀了宋龙和赵马群，而且还安然无恙。又听闻了关于大盘堡的种种传闻，让鲍学镇有了一种看到新希望的喜悦，于是在几番考量之下，便在年关之时冒着风雪赶来投效。 鲍学镇见状喜极而泣，此时也顾不上颜面，直接叩拜在地。 苗绍带着鲍学镇下去之后，刘衍思索着：“改天要派人给宋功明带个口信过去，让宋功明将鲍学镇的官帖调过来，顺便也查一查这个鲍学镇的背景是否属实。” 贼寇多如牛毛 上元佳节过完之后，鲍学镇便在大盘堡安顿下来，在刘衍的支持下，开办了一间医馆，并且开始在堡内选拔合适的孩童、少年为徒。 与此同时，王越、汪博、张义、许铭、苗绍、陈勋六人也开始训练各哨墩军。 另外四哨人马全部驻扎在大盘堡，此时在大盘堡外的校场上，每天都可以见到紧张操练的人马，尚未开始春耕的军户们很感兴趣，每天最高兴的事情，便是聚集在堡墙上观看墩军们操练，不时还会发出一阵欢呼声，或者是嘘声。 总旗官厅内，刘衍拉着贾洪雨喝着热茶聊天，其余的商贾，包括古镇巡检宋功明派来的人在内，都由小旗官王越招待，只有贾洪雨是刘衍亲自接待。 贾洪雨拍了拍自己已经发福的肚子，笑呵呵的说道：“确实胖了不少，这也没办法啊，托了刘总旗的福，现在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每月都有花不完的银子，真像是做梦一般。” 二人说了一阵，贾洪雨便说道：“不知道刘总旗近来看塘报了吗？” 贾洪雨点了点头，说道：“千户所那边的确已经两个月没消息了，不过前段日子我去了一趟古镇巡检司办事，在那边看到了一份手抄的塘报，是上个月的。” 贾洪雨说道：“现在这个世道，朝廷哪天不出点事啊？是咱们山东！” “去年咱们山东各地接连大旱，各地百姓已经流离失所，入冬之后各地又普降大雪，而各地官府却赈济不及，据说各府县都是横尸遍野，惨啦！” “刘总旗果然是人杰，这都猜到了！” 刘衍急忙说道：“还请贾大哥说的详细一些。” 自从去年入冬之后，山东各地活不下去的灾民便开始暴动起来，或是加入各地的贼寇，或是干脆直接自己拉起一伙人干了起来，山东各地大大小小的匪盗层出不穷。 同时，兖州、济宁、曹州等府的灾民也尽皆起事，声势十分浩大，大有燎原之势。 听了这些消息，刘衍也警觉了起来，从此时开始，真正的动荡终于来到了。 刘衍笑了笑，随即便要留饭，贾洪雨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就算了，我还要回去陪管队大人去忙呢，咱们兄弟下次再说吧。” “真是没想到，李自成的人马也出现在山东境内了，我怎么记得这个时候李自成应该在陕西、山西一带流窜啊，最多涉及河南一带，怎么就跑到山东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