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繁:“警官给我发了消息, 她开着车跑了,被抓回派出所时还在说要撞死人。监控上看梁悠想拦她,那哪是梁悠能拦得住的。”季薄雨:“梁悠现在怎么样?”金繁:“脾脏破了个口,出血点只有一点, 负责报告情况的护士刚给我发了,人出了手术室,情况还不错, 估计下午就能醒了。”季薄雨:“那就好。”这时早饭来了, 小刘把东西提进来。一个三层的圆桶饭盒, 里面林林总总十一个菜,每道菜分量都不多。“吃饭吧。”金繁说, “你怎么来的, 司机送你?”季薄雨:“骑自行车来的,难得周末, 让司机姐姐睡个好觉。”金繁笑了笑, 说:“心地太好了, 你和梁悠不怎么熟吧?却还跑前跑后的。”季薄雨:“阿姨, 你怎么知道我和梁悠不是太熟?”金繁:“你昨天叫你的朋友叫竹子、越越, 如果梁悠是你的朋友,你该叫她悠悠。”季薄雨竖了个大拇指:“阿姨,您真厉害。”金繁掰开木筷子,把每道菜夹一点放在小刘额外拿来的碗里, 特意多夹了些肉,递给季薄雨。金繁:“这家我经常吃, 师傅连清炒菜苔都能做得很好吃。”季薄雨问了个金繁意想不到的问题:“阿姨,梁悠吃过吗?”金繁愣怔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季薄雨咽下嘴里的肉:“那以后我们和她一起去吃。阿姨,你可以把地址写给我吗?”金繁第一反应是说那是家私房菜馆,不接外客,但又想,这怎么是外客,这明明是她的孩子们,打个电话的事。吃过饭,她和小刘向走廊走。往常这么说话,都是吩咐关键决策,小刘难免有些紧张。今天,金繁一脸严肃地说:“给李师傅打个电话,把我侄女还有昨晚的几个小朋友都加进客人名单里。”小刘:“啊?啊,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小刘踩着平底鞋跑得飞快,短发在奔跑时稍微扬起,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按开手机时,终于没忍住,悄悄偷笑了一下。**梁悠上午就醒了,但没什么力气,下午时才让人进病房。看到金繁时,她原本坐起来靠着身后的床垫,忘了似的仍往后仰,是不熟,但并不惧怕。金繁:“悠悠,医生说你修养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没什么大问题。”梁悠直白地问:“我妈妈呢?”金繁:“她没事,让人接回家了,只是有点受惊吓。”梁悠这才松了口气。金繁:“以后你们分开吧,我还是让人把她送到专人疗养院里。她还是太不稳定了。”梁悠没说好还是不好,突兀而尖锐地问:“我有选择的权利吗?”金繁职业生涯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比这更尖锐的质问,神色如常:“这是什么意思?”梁悠捏紧拳,像从喉咙里吐出两个石子似的说:“我不想住这了。”金繁:“怎么了?是金昱欺负你了?还是不……”梁悠整个人显得很紧绷,刚出手术,瘦削的身体掩在手术服下,手腕细得像要折断,骤然爆发:“我说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金繁:“你先冷静冷静吧,我……”梁悠:“她和我在一起一直很好,你把她接走干什么!这家里只有妈妈是我的!”她抓起床头的苹果砸向她:“出去!”金繁安静了两秒,在护士们关切的暖场中出去了。梁悠向后倒,倒进轻软的枕头里,肾上腺素上升时忽略的颤抖逐渐复苏,腰腹做手术产生的伤口一阵阵的疼。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她也不知道,她没怎么看表,听见门口又是一声响。梁悠:“我不是说了吗!滚出去!”季薄雨:“哇……哦。”梁悠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局促起来:“怎么是你?”季薄雨合好门页,笑着走进来,她总带着笑,像生命里太多需要感恩,需要高兴的事物,让梁悠生不起一点厌烦。季薄雨不接她的茬,拉来一张凳子坐在梁悠面前:“怎么发这么大脾气,谁惹你了?”梁悠:“你来了,林知微来了吗?”季薄雨:“没有,姐姐还在睡。”梁悠这才回答上一个问题,倒也不算回答:“不想说。”季薄雨:“那我们可以聊一点能说的。”她说话时并不怎么口语,而是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有点慢慢的。梁悠:“我不想……看见你。”季薄雨:“谁都不想见吗?”梁悠:“特别不想见你。”季薄雨:“昨晚是曲竹和江越发现你的,今天不能让她们再来忙活,所以就我来啦,你忍一忍吧。确定你没事了我就走。”梁悠:“做完手术了,我没事了啊。”季薄雨亮亮的眼睛望着她:“是吗?”她这么看着人,眼神安静,没有任何评判和打量的意味,只为了和你眼神接触抚平你似的,让梁悠刚长出来的刺一根一根软掉了。梁悠放缓语气:“那你说哪里不是。”季薄雨:“身体虽然在好了,但心里明显没有在好吧,你刚才和金阿姨吵架我都听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