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9章 轮藏之议
二轮小车由一头驴子拉着,慢悠悠地走出了峰林县城一直南下或者说往西南方向而去。
先往西南走一段,就可以找到南边最接近囚室山的峰门镇。
镇名如此,便意味着它是作为峰林县的门户所在。
赵以孚在驭手座上赶车,只能是他赶车,毕竟车里坐着的是大妞……
不过他才出城没多久,正欣赏着周围绿油油的稻田时,却见一邋邋遢遢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路当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赵以孚见状停了车,从驭手座上跳了下来,伸手已经往衣袖里去抓刀子了……
那邋遢老头连忙道:“贫道百衲道人,见过峰林县丞。”
赵以孚都已经从衣袖里抽出了刀柄,见状也只能收了回去……可以好好说话了啊。
赵以孚颔首道:“见过百衲道人,道人拦本县丞车驾于此,所为何事?”
百衲道人见状有些气苦,他揉了揉自己肿了个大包的脑门道:“赵县丞好大的力气,差点把贫道的脑袋给敲碎了。”
赵以孚则是淡淡道:“是了,还要问问道人是怎么离开大牢的?”
百衲道人尴尬道:“区区世俗牢房自然拦不住贫道,只是贫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赵大人商议,故而只能离开牢房来此寻大人了。”
赵以孚颔首道:“不知足下有何事要说?”
百衲道人反问道:“在此之前,敢问赵大人?”
赵以孚皱眉,这个问题他可不太喜欢。
然而百衲道人已经又说道:“若是贫道所料不差,赵大人应当是纯阳文脉,丹青门下?”
赵以孚一听才知道是来了个明白人,便点头道:“百衲前辈所言不差,在下正是丹青门下弟子,师从浩然公。”
百衲道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是梁疯子的弟子啊!难怪也有这么一股子疯劲儿。”
赵以孚记得梁中直说过,他百年前行走世间的时候的确有个‘梁疯子’的绰号,不过他那时用的道号是‘凉风子’。
百衲道人则是叹息道:“难怪我那掌心雷打你不动了,你们这丹青门一个个的斗法不怎么样,但是防御都强的吓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真恶心。”
赵以孚表示淡定。
这种评价十分符合修行界对丹青门的一般认识,感谢师父,让他对此有了心理准备。
他只是抱拳道:“丹青门下赵以孚,见过百衲前辈。”
既然是与师父有交情的,那么他也就不吝礼数。
这就让百衲道人感觉完全不同了,懂礼貌的赵以孚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如沐春风,情绪价值可以给人拉满。
当然,蛮横的时候也很让人讨厌就是了,百衲道人头上的大包为证。
百衲道人说:“你没有道号吗?”
赵以孚摇摇头道:“晚辈初出茅庐,尚未接触修行的世界,故而也没急着取道号。”
“不过前辈提醒我了,等得空就向师父请教,该取个什么道号才好。”
百衲道人听了就觉得很郁闷,初出茅庐就把他给揍了?
这让他哪里说理去。
他说:“赵贤侄,贫道看你一路往南去,可是要去那峰门镇上看看?”
赵以孚点头道:“没错,我来此做官,首要之务便是重绘鱼鳞黄册,故而要一个个村镇去勘查田亩。”
百衲道人对此撇撇嘴表示不屑一顾。
因为鱼鳞黄册的作用便是记载每家每户的田亩数量以及轮廓形状,这是官府日后收取田税的依据所在。
而在修行之人眼里,这就是官府掠夺民脂民膏的工具,乃是大恶之物。
他说:“你们丹青门就是这点不好,当个逍遥书生做个隐士高人寄情山水不好吗?入世修行也可以去体验民间疾苦,结果偏偏要去当官……”
“你们就不怕惹来一身业力,进而修为不保?”
“须知百年前你们那位掌门以及那一代入仕修行者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赵以孚听了摇摇头没说什么,他能听出这百衲道人话语中的偏见,也不愿与他争论。
百年前的丹青门的确是惨了点,可现在不也已经恢复元气了吗?
当官入仕来修行,这的确容易沾染业力,可同样也容易获得功德以及民心愿力。
就好像现在,赵以孚哪怕是近期没有任何作品流露在外,那信字章上也自然而然地有许多阳和灵气飘进去。
赵以孚发现,牧守一方好好当官,甚至不用自己辛苦写作品都能有不错的阳和灵气入账……当然,这可能也他没见过大世面有关。
毕竟像自家师父那样,或者门中其他长辈那一篇作品问世,也不知道能收获多少阳和灵气?
赵以孚立刻转移话题道:“前辈呢?也是要去那峰门镇有事?”
百衲道人点头道:“贫道本是受那囚室山中斜月宗好友相邀前来切磋炼器技艺,正好又听说早年被灭掉的轮藏寺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顺便替那老友侦查一番。”
斜月宗,赵以孚记得,那是囚室山外围的一个邪道炼器宗门。
于是他斜眼看着老道。
百衲道人见状秒懂,他说:“斜月宗虽属邪道,但只是说他们血祭炼器之法比较邪门。”
“事实上他们不会用活人血祭,反倒是更愿意在囚室山中猎杀妖族来血祭。越是凶的妖,血祭出的器具也越是强大。”
他顿了顿又说:“更何况血祭原本也是炼器中很重要的一种手段,尤其若是要想铸就神兵利器,基本都以血祭开锋。”
赵以孚听着还挺受启发的,觉得又学到了新知识。
如此他便发出邀请道:“前辈可要与在下同行?我想若是我要去查探县中诸地,总会碰上些那轮藏邪神的事情。”
百衲道人奇怪地问:“看起来你对此早有预料?”
赵以孚点点头道:“一月前晚辈初来乍到一穷二白,先抄了本地钱家作为秉政之资。当时就发现钱家的宝库里都供奉有轮藏邪神的邪门法器,我就知道此地必然已经不太平。”
百衲道人立刻一惊,问:“是什么法器,能否一观?”
赵以孚听了也没在意,点头道:“是个叫做‘清心福禄香皮鼓’的法器,我看它邪门暂时封印了起来。”
说着他从衣袖里取出了那个被他以五行封印给完全封起来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