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抗辩道:“都是吴叔随便杀人,我从来不杀人的……”
众长辈直翻白眼。
是啊,你是不杀人的,但你向来把人的手脚打断让那吴忠去杀啊!
这什么怪毛病。
秋鱼子打断他道:“算了,不说这些,你让卑县土地君的信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正好方才我们都在山上教导你弟弟,看到了你的信笺便干脆一起过来与你分说。”
赵以孚第一反应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方才吴忠他们回来的本就晚,一番折腾以后现在都已经是戊亥之交的时候了。
换算成前世时间,那就是晚上九点左右。
好家伙,这个点了自家那倒霉弟弟还在补课?
真惨,也不知道这弟弟还快乐吗?
当然,现在不是提弟弟的时候,他只是偷偷看了眼自己师父,发现师父的表情很严肃。
他更是不敢乱说话了。
白天在外头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乖巧。
这因果循环果然是报应不爽。
梁中直这才道:“君信,我先为你介绍两位长辈。”
“这位是严夫子,乃是当朝刑部尚书,听到了你这边县令的事情便要来了解一下情况。”
赵以孚抬头看去,就见那是个板着脸一丝不苟模样的老者。
他连忙抱拳一揖到底道:“弟子赵以孚,见过严夫子前辈。”
严夫子抚须颔首不做应答。
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梁中直又指着另一人道:“这是阅微居士,当今户部侍郎,行户部尚书事。阅微居士是听到了你峰林县有亏空,故而”
赵以孚连忙再次一揖到底:“见过阅微居士前辈。”
“嗯,你好。”
阅微居士是个儒雅的中年人,在风度上倒是与梁中直不相上下,两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代人。
这位的态度就稍微好一点了,但看上去依然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而打过招呼之后,赵以孚就安静地站在旁边,一副乖乖听老师训的犯错学生模样。
秋鱼子道:“好了,你将这边的事情整体说一下吧,我们也好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赵以孚闻言立刻有条不紊地说了起来。
从他们到达禺州受冷遇开始,到发现有问题提前赶来峰林县,又到峰林县中所做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而当他说完以后,那个严夫子就冷冷说:“太冒失了,虽然程序上说得过去,可是你初来乍到就孤身闯那龙潭,可曾想过万一事有不谐呢?”
赵以孚被训了一通,但心里又不服。
低声嘀咕一句:“那哪里称得上是‘龙潭’,小水坑都算不上。”
梁中直立刻脸色一变,心说完了。
果然,那严夫子听到了眼眉都要竖起来了,他怒声道:“小水坑?”
“你可知多少修者就是陨落在小水坑里的?”
“既然你已经做官,为何不能利用好这层身份呢?”
赵以孚不说话了,他怕说了自家师父又瞪眼。
更可恶的是那秋鱼子和阅微居士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梁中直道:“严老师,这孩子还小不懂事……”
严夫子立刻道:“教不严师之惰,我看着孩子如此轻而无备,便是你这当师父的根子上有问题!”
梁中直立刻面红耳赤却没有辩驳。
但赵以孚听了就不高兴了,他的师父怎么轮得到别人来教训?又不是他的师公!
故而赵以孚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是仔细评估过的,绝对可以轻松碾压他们才决定快刀斩乱麻的。”
严夫子闻言丝毫更气,他说:“看起来你还不服气了?”
梁中直连忙道:“君信!快给严老夫子道歉,他老人家只是想要教你一个为人处世的方法,无需争辩。”
赵以孚立刻又闭嘴。
可严夫子杀疯了。
他反过来对梁中直道:“你先闭嘴,我在和这孩子说话。”
他又看向赵以孚道:“听说你来此之前跟你师父修了‘守仁法’,说说看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
这是考校,但也是刁难。
因为谁都知道守仁法没个三五年别想有成就。
然而赵以孚却抱拳作揖道:“弟子已经练成守仁法了。”
严夫子闻言可是一惊,他也没了先前的不快之色,与其他人一通以惊异的神色上下打量赵以孚。
最后还是秋鱼子确定道:“气息贯连一体,周身圆融一片,这的确是‘守仁法’大成的征兆。”
“这……才多久?”
梁中直一下子呆立原地,他固然高兴,可还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他知道赵以孚有时候会表现得很有才华,再加上受祖师青睐说不定有朝一日会超过他。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赵以孚这快就走到了这条线上。
没错,梁中直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要被徒弟超过了啊!
不行,得要奋起了。
秋鱼子和阅微居士则都是很惊奇,觉得赵以孚难道是找到了什么修行的窍门?
可他们还没问呢,那很轴的严夫子就已经问了:
“既然你已经练成了‘守仁法’,那你就应当明白这‘守仁法’的真意何在。”
可不等赵以孚说,严夫子又接着道:“我知你学了一身本事,凡人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可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当你习惯了利用自己的力量去简单粗暴的解决一件事,就会忽略凡人的感受而迷失于力量中。”
“守仁法,便是因此而存在,为了守住修者心中的仁人之念……这守住的是一条底线啊!”
在这个时候,赵以孚忽然间对这严老头气不起来了。
就像师父所说的,严夫子是在向他表达一种态度。
而他也的确是领悟到了这个态度,甚至领悟到了严夫子对‘守仁法’的理解:底线!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