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元刮一下她的鼻子:“今天你生日,我暂且不和你计较。” 说话间,服务员领他们上二楼进包厢,奉了茶、交代了点餐事宜便退了出去。 包厢大得吓人,目测能容下八到十人,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茶座。周景元无奈一笑:“原本想着你邀请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朋友,怎么也得凑一桌。” “你确定她们是不想做电灯泡?” “有没有可能是不想送礼物?”周景元一脸坏笑,替她拉开座椅。 “原来是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挚友啊,得珍惜。”周景元笑,脱了外套,拿手机开始扫码点餐。 周景元忍不住笑她:“付包厢费的,你不安什么?” 对于肉食动物周景元来说,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在菜单中兼顾荤菜和素菜了。 “我还想关照后厨给你煮一碗长寿面的……” 周景元这才作罢。 周景元在手机上买了单,按铃呼服务员来打包,等了半天,人迟迟没到。他索性起身去门口叫人,待服务员应了正往里回,听见有人喊他。 “景元,这么巧!”说话间,王胖子就来搭他肩膀,眼睛顺着洞开的包厢门往里瞧,一眼便看见亭亭而立的一个人,挑了挑眉,“有情况?” “瞎说什么!”王胖子走到梁昳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王超寅,跟景元中学六年都是同窗。” “去你的!”王胖子再度开口发问,“这位是?” 大大方方的四个字如惊天炸雷,且等着跟周景元过招套话的王胖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王胖子如梦初醒般,点头致意:“你好你好,幸会幸会!请问贵姓,怎么称呼……”说着,他瞄周景元一眼。 周景元明显一副不想应付的样子,梁昳不方便当面问,只略勾了勾嘴角冲对方笑了笑。 “你查户口吗?!”周景元作势赶人,“不吃饭了你?!” “不方便!没机会!”周景元截下他的名片,胡乱往裤兜里一塞,再开口就是正经赶人的嘴脸,“你一个搞塑料的跟民乐团谈什么合作!” 梁昳没多热情,淡淡两个字“谢谢”回应他的恭维。 王胖子一辈子改不了两三句攀交的臭德行,老同学都知道他的尿性,周景元一直看不惯的是他嘴上 没个把门的,不分场合,不顾旁人,只有他不想说的话,没有他不敢说的。 不曾想,王胖子却由此延伸出自己的理解,感叹一句:“景元呀,一直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王胖子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打哈哈:“漂亮又能干,谁不喜欢呢?” “什么?” 这时,服务员拿着打包盒和袋子走过来。梁昳和和气气地请人帮忙打好包,等周景元送人回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由他牵着手,但浮在唇角的笑意没了,梁昳敛了神色,只一句:“走吧。” 梁昳也不说话,随他往停车位去。 离车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梁昳顿住脚步,看他:“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你知道个鬼!周景元,我没兴趣陪你玩替身梗!”梁昳抬脚就走。 “走开!”梁昳拿胳膊挥开他伸来的手。 认识梁昳以来,周景元始终觉得她是从容的。即便是第一次见面时,面对吵闹的五婶、公事公办的保安和警察、挑刺的他和哭泣的段小静,她也是沉着的,丝毫不显慌乱。哪怕再鸡飞狗跳的关口,她也只不咸不淡瞥你一眼,好像没什么能让她真正劳神动气。 周景元解了车锁,梁昳懒得理他,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 “边儿去!”梁昳不想听他鬼扯。 理是这个理,但梁昳在气头上,压根儿不想搭理他,推了人,把门往跟前一带。 周景元只得老老实实绕到驾驶位,检查梁昳系没系安全带,随后自己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默认按原计划回梁昳家吹蜡烛、吃蛋糕。 周景元把蛋糕拎下来,人影都看不见了。他哭笑不得,锁了车追上去,人已经乘电梯走了。他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上了楼,却是怎么也敲不开梁昳的门了。 “不走。我还没吃蛋糕呢!” “不行。我要陪女朋友吹蜡烛。” 周景元一听,乐了:“女朋友生气了更不能走了。” “谁耍赖了?我规规矩矩门口罚站呢!” “不生气了?”周景元倚着墙,问门里的人。 “不生气就开门让我看一眼。” “怎么?你想打?”周景元笑着问她,哄她开门,“你开门,我把我的借给你。” “或者你不想打算盘,打我也行。反正是好是歹,我都随你发落。”纨绔子弟和绅士公子之间并没有鸿沟天堑,无拘无束的公子哥甘愿被束缚也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只要你消了气,放我进去确认一眼,我什么都愿意。” 她捂住周景元的嘴,压低声音威胁道:“再瞎说八道就送你去你同学缝嘴的医院!” 人拥有语言表达的能力,却在很多时候难以用语言准确表达。喜欢一个人,喜欢他的什么,又为什么会喜欢,笼统的感觉总是无法用精确的文字来具象形容。于是,人们试图用一些词语来概括自己的感觉,“总是被温和、干净的人吸引目光”,“喜欢阳光、爱运动的”,或者更简单粗暴一点,像“某某某那个类型是我的菜”这样做一个大致的分类。 然而,被归纳于“周景元一直喜欢这种类型”的梁昳却真实地生了气。 梁昳成功被他逗笑,松了手,也解释自己的心情:“我很清楚不是你的错,但跟他生气,我犯不着,只能迁怒于你。” “即便我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借题发挥,仍然控制不住。”她朝他坦白。